船隊剛剛途徑一個內河大城,補足了後勤補給。由於接下來的一段水程沿途沒有什麼可供停泊的城鎮,預計船隊將獨自行船三天,這也是皇帝出行旅程中在人們眼中消失的最長一段旅程。
皇帝在主船上召集了他的兒子和幾個重臣們。
重臣們見到皇帝,都十分安心:
只要是嗅覺敏銳的人,都能嗅到最近的暗波湧動,不說秋日節那次刺殺。單是這次冬季遷宮,也讓大臣們比較詫異,他們沒想到皇帝在這時候仍依循慣例遷宮。
誰都知道。一旦離開帝都,皇帝乃至隨行一干皇子重臣的安全度都大大降低,何況這次遷宮的目的地也不是以往慣常選擇、歷年來駐紮軍隊又建造了不少軍事防禦的冬宮,而是第一次入駐的蘇米西比行宮。
雖然數以萬計的隨行軍隊聽起來十分龐大,但在知悉軍情政事的重臣們看來。這一萬軍隊像紙張一樣薄弱,皇帝一家大半人口無論在哪裡。只要離開帝都,在敵國的密探看來簡直是一塊肥美無比的肉。
但大臣們都弄不清皇帝的意圖,在皇帝三十多年的積威下,只能在心中暗自嘀咕,唯一能給他們安全感的,就是帝后和皇子公主們不時出現在他們視線中,以及隨行坐鎮的諸位大師們。
皇帝坐在桌子後面,看著面前的三個兒子和重臣,目光深邃,被注視的人一個個被掃過時,都紛紛低下頭,不敢直視,心中卻感覺到今天的皇帝有些怪異。
“南邊有訊報傳來,六天前近衛軍意外虜獲龐託一位部族族長之子,隨後在哨兵隘口遭到龐託蠻軍攻擊,近衛軍斬敵一千三百,陣亡五百多人。”皇帝放下手裡一本奏摺,淡淡道。
幾位重臣一聽,頓時面露喜色,異口同聲道:“恭喜陛下,大捷!”
龐託多山地,哪怕在佩雷也常常被蔑稱為蠻人,長居山林的龐託王國的統治制度與一般不同,雖然已經不像沒立國之前那樣分成各個部落,但依舊留有部落族群的某些習慣。
王國並非封君制度,統治者對外是國王,對內卻被稱作酋長,是在眾多部族族長中選出,有一定權威,但只能間接影響各部族,卻不像國王對下屬領主那樣具有生殺予奪的權利,部族的真正首領還是他們的族長。
因此,這次龐託蠻軍的擾邊,並不是龐託人舉國興戰,跑來拔梅林的虎鬚,而是靠近邊界的幾個部族遭遇荒災,過冬糧食不足,聯合起來跑到梅林邊界打秋風,掠奪冬糧。
他們天生驍勇蠻力,習慣在山林中游擊,加上邊界山地眾多,關隘並不能相連,龐託人往往直接繞過邊界關隘,一湧而入平原的村莊,等軍隊聞訊而來時就直接分散潰逃進山,等軍隊離開又再次騷擾,甚至擄掠婦女平民,像跗骨之蛆一樣難纏,又如骨頭渣滓一樣無味。
哨兵隘口是梅林與龐託交界的一座重要關隘,堅石壘築,擅長山林遊擊的龐託人常常習慣繞過這個隘口侵擾邊界,從不與梅林人在隘口玩攻守爭奪,這次引致他們主動攻擊哨兵隘口。恐怕是統帥用計俘獲那位部族族長之子的緣故。
以近衛軍的精銳,一比二的戰損比例,絕對稱不上什麼大捷,但大臣們看重的不是那一千人的蠻軍戰損,而是那位部族族長之子的重要性:
蠻軍不惜代價強攻隘口,攻擊烈度甚至令精銳的近衛軍都戰損五百,只能說明一個事實,那就是俘虜的重要性比想象更重,這個情報對於整場戰爭的重要性,又是五百近衛軍所遠遠比不上的了。
按照奧丁前往前線的時間計算。那時他應該剛剛抵達前線沒幾天,然後就馬上取得了可能決定戰局的戰果,重臣們為此對皇帝慶賀。是理所當然的。
其他三位皇子都應景地露出了振奮欣喜的神色,當然內心怎麼想很難說,但哪怕是眾人心知肚明對奧丁地位威脅最大的查理斯皇子,臉上的笑容也十分完美,讓人看不出端倪。
但被恭喜的皇帝臉上卻沒有什麼喜色。面色淡淡的,讓氣氛有些尷尬古怪,等重臣們笑聲消退後,他又扔出一個炸彈:
“我收到捷訊的同時,帝都傳來訊息,三天前。蜜雪兒突然染病夭折,大皇子妃不堪打擊,也病逝了。”
重臣們的笑臉刷一下收起來。其中一人更直接站起來,失聲道:“什麼!”
旁邊的大臣都理解這位的心情,因為他正是大皇子妃的長兄紀伯倫,年長大皇子妃十多歲,幾乎把大皇子妃當女兒一樣看待。家族早已是堅定的奧丁派系。
紀伯倫此時也年過五十了,與皇帝年紀相近。早年也曾經是宮廷近臣,在與皇室聯姻後,整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