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被官場害死的,死後還讓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罵牛鬼蛇神,從此他對莫須有的國人劣根懷有刻骨的仇恨。被錢吊著,他說這輩子白活了。總之,他要不惜一切代價培養一個“政客”,實現他信奉的“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的社會哲學。這個政客必須出身貧賤、智商過高、能以勝任,他等了多年終於等來了你,這是你與他的緣分啊。
春來不解地問,他為什麼找一個出身貧賤的人充當他政治舞臺的角色呢?周林說,你有所不知,出身貧賤的“主”曾經有過一段短暫的政治生涯,政績有口皆碑,因為出身貧賤,沒有根深蒂固的背景關係,也沒有打通關係的“經濟基礎”,很不得志。他身邊下來“鍛鍊”的一個個有根基的官宦親信,在他的政績“輔助”下,跑馬燈似的往上提,有的做了他頂頭上司,反過來壓制他,幹好沒有好,妒賢忌能啊!萬般無奈下,他支邊去了外地,支邊是個苦差事,有頭有臉的都不願去,政府採取優惠政策,承諾支邊回來晉升副縣,支邊期間拿兩份工資。為了給自己創造一個機會,也為了給他惟一的親人奶奶籌錢看病,他狠狠心去了。他父母早亡,奶奶要飯把他養大,支邊之前得了癌症,需要花很多錢做手術,他不去沒辦法啊。可是,一切都晚了,他奶奶因為錯過了最佳手術階段,他動身支邊的前一天去世了。他是帶著遺憾和憤恨離開的。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支邊回來,當權者沒有實現諾言,名義上是升了,卻讓他擔任一個閒職。在信訪辦工作期間,他向上反映了很多群眾的來信,都是些關係到國計民生的大事,他上報的那些檢舉信繞開他又回到被檢舉者手裡,結果可想而知了。多次碰壁,他對官場心灰意冷,受不了那種被權術充斥的官場爾虞我詐,他開始思考自己的去處了。
這個時候,一封控告市委書記小舅子的材料寄到他手中,寄材料的人很可能不知他控告的人與市委書記有瓜葛,否則這樣“證據確鑿”的材料不會寄到市委書記可以左右的信訪辦。起初他想把這些材料偷偷轉寄給更高一級的紀委,再三思考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他深刻體會到,這是他偶然得知的,不知道的不知有多骯髒呢。在冰冷的思考中,他的心劇烈地顫抖。他很明白,但心裡很不平衡,一下子為自己找到了歸宿,追逐權力和金錢是當今官場最流行的兩大快事,魚和熊掌既然不能兼顧,那隻好有所取捨了。他把材料影印一份自己留著,把控告材料交給了市委書記。當然,他做這件事是十分違心的,甚至到了市委書記辦公室門口他還在考慮是否回去的問題,但是,最終他一狠心還是敲開了市委書記辦公室的門。在遞材料的時候,他沒忘了遞交自己去招商辦任職的申請。
申請很快批下來了。在招商辦擔任一把手期間,他辦了一件本市至今還引為笑談的“大事”。在他的招引和鼓動下,政府與外地鉅商達成建高爾夫球場的協議,沒想到的是,這位外地鉅商利用合作關係,把地皮抵押給銀行,攜鉅款逃之夭夭。當然他也得到二十萬元的好處費。今非昔比,他有市委書記罩著,不但什麼事沒有,還謀了一個政府下屬的經濟實體美差,來到南方國度,實現他的“黃金夢”。沒幾年光景,原始資本積累完畢,搖身一變成了千萬富翁,現在誰也不知他有多少錢,億萬富翁也說不準。他明白,再也沒有公家的錢好掙了,是“權”幫他掙了大錢,金錢、權力自古以來就是一體。
春來並不相信,周林是在用自己為原型,雜取家鄉政府官場中的“真實事件”,合成一個虛構人物“主”,放煙霧彈迷惑春來。誠如周林所說,這個“主”可能是周林,可能是一直未露面僅從傳言中瞭解的方貴,也可能是家鄉政府一位身居要職的官員,甚至有可能是曾去醫院看望春來、把一萬塊“見義勇為”獎金親手發給春來、給春來留下美好印象的那位“國字大臉”鄭書記。
春來淡然一笑,問,這個“主”我見過嗎?周林擺擺手,神情異常嚴肅地說,你忘了我告訴你的話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心知肚明卻不能說的,說與不說是個策略問題,更是一個規則問題,現在是潛規則時代嘛。春來說,“主”既然那麼信任我,為什麼不讓我見一面呢?周林說,這一切都是計劃中的一部分,“主”既然不讓你見就有不見的理由,我的惟一信條是,忠誠“主”的意願,大家都好吃飯,今後你我也不會經常見面了,“主”的旨意臨時通知。
春來掂著假文憑檔案和信件,說,憑這我能當官,這官也太好當了吧?周林說,文憑是假的,介紹信卻是花幾十萬塊錢買來的,絕對是真的,有了這封信誰還懷疑你的文憑和檔案?甚至明知是假也沒人戳穿的。春來愣怔半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