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時令的鮮花插於鬢上。
習慣了現代人審美,一想到一個大男人頭上戴朵大紅花的模樣,襄荷就囧地不行。
此時已經入了臘月,前幾日北方刮來一陣寒風,帶走了秋日的最後一絲餘熱。襄城城內雖還有些暖意,城外卻已是白霜凝結,草枯花凋。鶴望書院位於山上,寒風吹地更加猛烈,學子們紛紛脫了夾衫,換上厚厚的棉衣。
這樣的天氣下,時令的鮮花自然不會多,也只有梅花和水仙正當時。
相比水仙,梅花更為文人墨客喜愛,加上書院有一大片梅園,因此是梅花的可能性較大。
襄荷沒猜錯,第二日一早,就有書院的僕役將一枝還帶著清冷寒氣的紅梅送到了她的房間。
接過那枝紅梅時,隔壁的門也正開啟。
襄荷側身一看,才發現隔壁門前也站著個手拿梅枝的丫頭。
門一開啟,首先出來的是兩個丫鬟,然後便露出周清芷尖尖的下頷,隨即一張包裹在雪白狐裘裡的瓜子小臉便全露了出來。
小丫頭嘴裡說著恭維的話將梅枝遞給她。
周清芷接過梅枝,神色高傲而矜持,彷彿對小丫頭的恭維話不屑一顧,但那紅撲撲的小臉和眉眼間掩不住的喜色卻出賣了她。
“賞。”她輕輕吐了個字,身後的丫鬟們便取了一串錢給了那送梅枝的小丫頭,換來小丫頭又一連串的恭維話。
襄荷扭過頭,這才發現自己身前的丫頭正眼巴巴地望著自己。
她嘴角抽抽,十分肉痛地從袖子裡摸出十文錢,遞給那小丫頭。
小丫頭看著手裡孤零零的幾枚銅板,再看看隔壁小丫頭手裡叮噹亂響地一整串錢,差點沒委屈地哭出來。
看著小姑娘委屈地模樣,襄荷也怪不好意思的。
但她知道自家情況,還遠沒有到隨手打賞一串錢的地步,因此只能頂著小丫頭哀怨的目光,摸摸鼻子道:“咳,你別看我啊,趕緊再多跑幾處,積少成多,也能掙夠一串錢的。”
這種好差事哪裡是想跑幾趟跑幾趟的!
丫頭似乎被她這番不要臉的話驚呆了,嘴巴一癟,真的要哭出來了。
襄荷摸摸鼻子,不說話了。
“沒想到你還有點本事。”一道高傲又稚嫩的聲音傳來,襄荷扭頭一看,不是周清芷是誰。
雖然做了幾個月的鄰居,但兩人交往並不多,只因周清芷與卜落葵是死對頭,而與卜落葵交好的襄荷自然一道被周清芷鄙視了。
除了剛來那一日,這還是周清芷頭一遭主動與襄荷說話。
見襄荷轉過頭,周清芷繼續道:“只是為人怎能如此小氣,連下人的賞錢也扣,一身窮酸氣!”
襄荷挑了挑眉,臉上笑盈盈地,卻理直氣壯地朝她說了一句:“自然不能跟周小姐比,我家很窮的!”
周清芷被噎了一下,似乎不敢置信居然有人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這種話。世人多以貧窮為恥,掩飾都來不及,怎麼還有人這麼大咧咧地說出來,還坦蕩蕩光風霽月般?
見周清芷瞪大了眼睛,襄荷又加了一句:“沒騙你,真的很窮!”
“不過,大約明年春天之後就不那麼窮了,”想了想,她又扭頭朝跟前的小丫頭道,“若明年我還能考個榜首,你再來。”
明年春天可有著兩樁大生意呢,若做成了,估計襄荷便再也不用心疼打賞的錢了。
小丫頭卻撇撇嘴,壓根不信她的話,心裡下定主意再不來這兒後,草草施了禮便踢踢踏踏地走了。隔壁那個得了許多賞錢的小丫頭也樂滋滋地跟周清芷告退,小跑著跟上前面臭著臉的夥伴。
“哼,你等著吧,今日之後,你的窮酸之名要傳遍整個書院了。”周清芷高高昂著頭,帶著絲氣憤地朝襄荷道。
“多謝提醒。”襄荷笑眯眯道。
“——你!”,周清芷眼一瞪,氣沖沖道,“不管你了!”
說罷甩著袖子進了門,再也沒理襄荷。
襄荷笑笑,拿著梅枝也回了房。
梅花只有一枝,若還梳包包頭,無論插哪邊都很怪異,因此襄荷簡單綰了個單髻。因未及笄,大半頭髮還留下,只在頭頂斜斜一挽,以梅枝做簪。
照著模糊泛黃的銅鏡,覺得沒那麼怪異,才滿意地出了門。
簪花宴設宴地點不定,多是依季節而定,此次是設在了梅園。襄荷慢慢踱步到梅園時,便見花樹熠熠,人聲喧喧,穿著各色院服的學子們往來談笑,意氣風發,端的一副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