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桐院,侍衛大人不不、讓進,說抱香姐姐誰、誰也不見。”
襄荷又問了小丫頭幾句,見實在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了才作罷。
揮揮手讓小丫頭退下,襄荷腦子裡一團亂麻。
不對勁,絕對不對勁。什麼不願見人,分明是出不來才對。
此時的周府,滿府上下噤若寒蟬,周清楓卻急得沒頭蒼蠅一樣到處找人。
襄荷能看出不對勁,與抱香貼身相處了將近十年的他更能看出。
那混蛋分明是強佔了抱香,扣著她不讓她出來罷了!
什麼抱香勾引的,他兩個哥哥那個不比那混蛋好看一百倍一千倍,抱香會放著兩個哥哥不勾引勾引那混蛋?再說抱香也不是會做那種事的人!
侍衛不讓他進院子,他就找人。先是找周清柯,可是周清柯被看得更緊。
因為周家參與海運事務是他最早提出的,就在那次老夫人的壽宴上,一架南洋七寶鑲嵌的屏風,引起了父親的興趣,也引起了幾乎全族的興趣。
周清柯藉此參與進南洋事務,人人都說他出息能幹,連周冷槐都因此多看中他們母子三人一分。
可誰能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以往的風光榮耀,如今都成了催命符。
周府剛被控制時周清楓不慌,因為他覺得周家那麼大,哪裡是說扳倒就扳倒的,皇帝很快就會下諭旨赦免周家的。
可是諭旨遲遲不來。
而周府裡的形勢也越發嚴峻。起先大家還能互相走動,後來大多被拘在院子裡,府裡的下人越來越少,花草都無人打理,瘋長著,就像府裡躁動不安的人心。
如今,他連見自己的哥哥都不能了!
周清楓開始恐慌了。
他又去找姨娘,可是姨娘的身份,又使得上什麼力?而且,姨娘還罵了他一頓。
一個丫頭而已,命賤得很,李大人看上她是她的福氣,你瞎操什麼心,萬一惹怒李大人怎麼辦?
他張張口,沒有反駁,拔腿跑了。
抱香十歲進周家時,他才不到三歲,他從那麼小小一點兒長成現在這樣,哪怕是姨娘,付出的也不如抱香多。她為他添衣加被,關心他飲食起居,他闖禍了她去背,他有什麼高興的事,她比他更高興。
對自己這樣好的一個人,他又怎麼會不操心!
他又去找父親,卻仍舊見不到人。
父親院子裡的下人全換了,他一個也不認得。看守院門的侍衛惡聲惡氣地驅趕他,還將閃著亮光的刀對準他。
他扭頭又跑了。
這次,他跑去了素馨院。
素馨院是周夫人的院子,周夫人閨名素馨。周夫人,那是周清楓唯一可以叫做母親的女人,而他自己的親生母親,卻只能被叫做姨娘。
嫡母和庶子,聽上去就像對冤家。
但事實上,周清楓一直覺得母親對自己,對二哥,甚至對姨娘都很好。不缺吃不少穿,發現下人慢待自己還會處罰下人,以致闔府上下再也沒有下人輕視自己。她甚至還會關心自己和二哥的功課,雖然大多是禮節性的問候,但已經殊為不易。
當然,像對待姐姐和大哥那樣是不可能的,但起碼,她看著自己的目光是長輩看著小輩的目光,正常的,慈愛的目光。
身為庶子,他實在應該知足,應該感激。
也正因為這份知足和感激,他想做個母親眼中的乖孩子,遇事都不想去麻煩她。
但這次,不麻煩她不行了。
好在素馨院沒有不允許進入。也許是因為母親是女眷,查案也查不到母親頭上吧,周清楓想著。
一路看到的下人也盡是舊人,倒不像父親那裡一樣都是生面孔。這種熟悉感讓他緊張急迫的心情稍稍放鬆了一些。
由熟悉的大丫頭引著,終於見到了母親。自從周家出事,他便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周夫人端坐著,周家的禍事似乎並未帶給她一絲影響,豐腴的身段風韻楚楚,溫柔的面容上沒有一絲苦楚。
她看著座下侷促不安又慌慌張張的孩子。
周清楓磕磕巴巴,好歹將事情講清楚了。“求母親救救抱香姐姐!”他幾乎是哭著說出這句話。
周夫人端起茶,輕輕啜了一口。
周清楓眼巴巴地看著她。
茶湯入口,唇齒間瞬間溢滿淡淡的苦澀,苦澀順著喉嚨滑落,於深處又湧起一陣回甘,彷彿往事中美好的部分上湧。她瞥了那孩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