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秋菊姐,不怕,都過去了,過去了……”她使勁抱住抱香的發抖的身子,使出全力箍住她,好讓她不再如寒風中的蘆葦般顫抖。
那畜生,那畜生!
她心裡狠狠罵著,胸口下如有炙熱的岩漿湧動,那熱量灼地她胸口發痛,叫囂著要噴薄而出。
抱香並沒有失態太久。
她從襄荷懷裡掙扎出來,淚痕猶在,眼睛裡卻放出光來。
她反過來安慰襄荷,一下一下拍著襄荷因為激動而顫動起伏的背部。
“放心,放心,我不會讓那畜生如願的,死也不會。”
像是在說給襄荷,也像是說給自己。
沒過多久,孫氏便不耐煩地來敲門。到家不過半個時辰,她這個做孃的還沒跟閨女好好說話呢。
抱香朝襄荷歉意地笑笑,整理下面容,筆直地走了出去。
“娘。”她喊道。
孫氏跟抱香敘話,雖然孫氏一副趕客的表情,襄荷卻如生了根般,坐在抱香的房間裡一動不動。
寧霜開啟房門,提了個小板凳,放在離襄荷稍遠的地方,坐下。
“這次多謝你,小荷。”他低著頭說道。
襄荷搖頭:“不,我沒幫上什麼忙,是三少爺求了周夫人。”
寧霜搖頭:“不,無論如何,都要謝謝你。”
襄荷唇邊泛起苦笑。
現在說這有什麼用……如果寧霜知道他姐姐遭遇了什麼,他還有心情說這個麼?
但寧霜不知道,所以他還在不斷地道謝,似乎在連著以往的情分一起,連著孫氏對她的怠慢一起,全部化作謝意,訴諸於口。
“寧大哥,”襄荷打斷他道謝的話語,看著他的眼睛——那是一雙充滿怯懦和迷茫的眼睛,還滿是少年人的天真——“你能為了秋菊姐,捨棄除你娘以外的一切麼?”
安穩的生活,未來的期望,讀書人的身份……
寧霜定定地回望著她,似乎不知道她為何突出此言。
但他並沒有猶豫太久,很快,他點點頭,“當然。姐姐為我舍了那麼多,哪怕要我的命來還她的恩情,也絲毫不為過。”
襄荷搖頭:“不,不用命的,大家都要活的好好的。”該死的不是他們。
回答完問題,寧霜狐疑起來:“小荷,你問這個做什麼?發生了什麼事麼?姐姐怎麼了?”
襄荷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
那樣的事,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
正在這時,孫氏有些淒厲的叫聲穿透堂屋的土牆,鑽入兩人耳中。
“……你不嫁給他嫁給誰?!沒了清白你還想嫁給誰?!娘想你做妾麼?誰叫你招了人家的眼!”
淒厲的聲音劃破小院的寧靜,聲音落下後,兩邊都沒了聲息。
半晌,寧霜雙目怔忡地站了起來,直愣愣地走向堂屋。
襄荷咬咬唇,跟了上去。
“娘,姐,發生了什麼事?什麼做妾,什麼……失了清白?”寧霜字斟句酌地問著,每一個咬字都清晰而用力。
抱香的目光在他臉上游移了一下,沒有作聲。
孫氏大聲哭號:“什麼事?大事!我們寧家怎麼就這麼倒黴,怎麼就這麼倒黴!好好的做個丫頭還讓人奪了清白!我可憐的兒,還有一年,就剩一年了啊,再過一年你就能出來嫁人了,老天爺不長眼,怎麼就讓你攤著這事兒!”
寧霜身形一晃,如遭雷擊。
他下意識地看向姐姐。
抱香臉頰上還帶著未乾的淚痕,神色像被風雨水流經年侵蝕的山壁,僵化出一層灰白色的殼,彷彿一觸即碎。
良久,寧霜胸腔中爆發出一聲怒吼:“誰?是誰?!我要殺了他!”
“啪!”
孫氏狠狠地扇了他一個耳光。
“你要殺誰?殺了人你去抵命?殺了人你讓娘怎麼辦?讓你姐姐怎麼辦?”
寧霜抱著頭蹲在地上,發出壓抑的嗚咽聲。
“娘。”抱香突然開口叫了孫氏一聲,神色卻依舊未變。
孫氏看向她。
抱香秀麗的眼睛回望她,輕輕地道:“所以,娘想讓我給那畜生……做妾?”
“不然還能怎樣?頂著不清不白的身子你還想嫁誰?他再壞,你如今也是他的人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再說人家好歹是朝廷命官,就算做妾,也差不到哪裡去。”
“娘!”寧霜震驚地喊著。
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