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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看著村口遠處國道上的車流,搓搓起雞皮疙瘩的手臂點點頭。
十八天後,鄭涵生下次女,小名小福,大名周月暖。同一日,第三批徵糧令下達,數額與前次相比翻了兩倍,聽說,徵糧隊帶著槍進村,搜刮了村民的地窖。如此強盜的行徑讓人憤怒,各村村民再次組織人手到鎮上抗議,鎮政府仍舊沒有開門。駐軍進巷牙鎮之後在鎮上的高中落腳,學生們已經停課很久。不知道是誰提議,這些村民忘了上一次的血腥,竟然堵到了高中門口,抗議的村民再次被鎮壓,聽說同樣動了槍。
巷牙鎮陷入血腥恐怖之中。
沒有人再敢心存僥倖。
周家隱隱傳出嬰兒大哭的聲音,周建業在擦臉的時候聽見了,笑著說:“小福的嗓子真大,是個不肯吃虧的。”香蘭在旁邊做早飯,也笑眯眯地:“是啊,這孩子六斤八兩,難得能養這麼好。”夫妻說起小侄孫女,臉上都是笑意,直到聽見外面又傳來吵鬧聲,兩人的臉才掛下來。
“唉,清湖真是……這樣的脾氣……”
“那也是在宋家磨出來的!”周建業沒好氣地說,“那樣不講理的人家,要想撐得下去,不也得跟著不講理嗎。”女兒現在倒是能壓得住婆家人,卻也把好端端的臉磨成刻薄的模樣,做父母的看了心裡不好受也沒辦法。“讓她別罵了,鄰居聽到多丟臉。”
“哎這就去。”
隔壁周建業家重複著每天一早的對話,俞蘅將毛巾掛到衣架上,聽見隔壁的聲音漸漸弱下來,便轉身往廚房去。
臥房裡小孫女還在扯著嗓子哭,聲音大得不得了,鄭涵趕緊給她餵奶,這孩子才委屈噠噠地抽噎了一下,大力地吃奶。
“媽,妹妹怎麼這麼愛哭,天天哭天天哭,一點都不可愛。”
“你小時候也愛哭的,等妹妹跟你這麼大的時候就不愛哭了。”
周昊鈞煩惱地點頭:“好吧,我等她長大再帶她玩。”
吃完早飯周清榮就出門了,現在老亢村每天都組織年輕人巡邏村口,防備的不是那些令人懼怕的駐軍,而是附近的遊民。多新鮮啊,實實在在的當地人,竟然成了到處遊竄偷搶的遊民了!誠然,其中大多數都是平時就不事生產、好吃懶做的閒漢,因此家也破敗得最快,這才做起這種勾當。可就算這樣也足以讓老亢村的人膽戰心驚,畢竟現在報警幾乎沒有用啊!
老亢村住的偏的兩家人,先是一家被偷走半缸米兩條臘肉院子的菜半壟,另一家則是丟了一隻大公雞。都是頂要緊的東西,大半夜丟的,主家人毫無察覺。老亢村的圍牆並不高,做得也比較粗糙,大概兩米高,在外面墊點什麼東西爬進來不難。
剛開始這兩樁失竊,其實還沒有讓村裡人多重視,心疼歸心疼,很快就放下了,直到四天前村裡一個孤寡老人被發現死在廚房裡,這才引起軒然大波。這老太太才五十四歲,平時身體健康,就是這幾日有些感冒咳嗽,家裡人怕被傳染,便將孩子抱開和父母睡。沒想到夜裡一聲巨響,衝到廚房一看,老太天已經被掐死在地上,廚房的窗戶大敞著,寒涼的風肆意地吹進來,震得散亂的鍋碗瓢盆哐哐作響。
出了人命,村幹部心中一凜,緊急開會後開始組織村民巡邏。一天分六班,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歇。周七叔也說得實在:“誰都不知道下一次是誰家遭罪,我醜話說在前頭,你要是不願意出力,就別怨其他人巡邏至你家的時候沒盡心。”
周清榮出門去,家裡就剩下老的少的,還有一個坐月子的年輕女性,他心裡自然不放心,不止自己過來巡,還託另一隊路過他家時多看一看。
等鄭涵出了月子,鄭涵才發現外面原來已經亂成這幅樣子,她想起已經失去聯絡幾個月的孃家哥哥,暗地裡流了幾次眼淚。好在孩子佔據了她幾乎所有精力,她沒那麼多時間去擔憂哭泣了。
又是一年新年來,距離主任務“生存兩年”只剩下短短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外面的世界卻已經亂得不成形。比如說,雖然國家臺新聞還是每天按時播放,可是地方臺幾乎垮了七成,毫無訊號,僅有的幾個臺的新聞和國家臺新聞一樣,播放的都是虛於表面的場面話,看完一派花團錦簇,觀眾的心卻都空落得像懸浮在半空中,無依無著。
堅挺許久、數年如一日地控制著網路言論,刪帖子的速度快得如同火箭的大速河論壇,也在上個月徹底關閉,更別論其他大大小小的網站論壇了,以前雖然帖子刪得快,可還是能窺見一鱗半爪,失去這些獲取訊息的渠道,民眾陷入更大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