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一群落在屋脊上的鴿子頓時被嚇著,鬨然紛飛。
太尉府雖然是在紫禁城武英殿,可那裡顯然不能亂架天線亂打地洞,所以雖然那裡有一個掛名的辦公室,但總參謀部還在積水潭邊的前清德貝子府。新內閣不合徐敬熙的味道,所以他除了每個月初三,基本就不到武英殿去。
此時遊行隊伍從德勝門大街的德勝橋前往左拐彎,走過豆腐巷和高廟,路的南面就是總參謀部。遊行隊伍頓時將總參謀部與積水潭夾成三角形小廣場擠的滿滿當當,前排學生甚至緊貼著警戒線內側衛兵的刺刀。但打了雞血的帶頭學生毫不畏懼,他轉身看著有些茫然學生,拿著電廣播再叫道,“同學們,這裡就是好戰份子的大本營,他們就是想破壞和平。我們更要請願!我們更要抗議!同學們,跟我喊:打到戰爭!”
“打到戰爭!”人多膽壯,帶頭學生喊完,一群學生不由自主的跟著呼喊。
“保衛和平!”領頭的聲音又喊。
“保衛和平!”這次的聲音整齊了,而後這學生些像剛留聲機一般,反覆的喊著口號。
眾人呼喊間,一塊三十多米的白布被幾個學生扯了出來,帶頭學生不分由說咬破食指,在白布上開始血書,而後,最激動的一幕出現了:他旁邊的學生抽出一把匕首,他接過二話不說就把自己左手尾指切了下來。
拿著自己的手指、舉著帶血的左手,帶頭學生臉色發白的高喊道:“同學們,我們要破壞和平的徐敬熙辭職!”
“好!”或許是受了血的刺激,一干學生比剛才更加興奮,他們紛紛咬破食指要上去白布上寫血書,更有些激烈的也要學著帶頭學生的模樣刀切手指,一時間場面一片混亂。
被要求辭職的徐敬熙此時正讓手下的參謀核查剛才那張北美礦產資源分佈圖,沉浸於找到美國人命門喜悅中的他根本不知道門口正在上演一場切指鬧劇,等到一干混亂學生恢復些秩序,聯合更多後來的學生一起高喊“徐敬熙辭職”時,他才反應過來。
“怎麼回事?”徐敬熙一手握在紫砂茶壺上,一邊問自己的副官。
“將軍,外面有學生在請願。”副官很是侷促的報告,他已經進來一天了,可看到徐敬熙在忙,他不敢打擾,而且外面的喊話也不好彙報。
“學生請願?跑到這裡來請願?呵呵。”徐敬熙不明所以,反而有些好笑。有冤情應該去中華門或者廷尉府,或者是去稽疑院總理府,跑這裡來幹什麼,找錯門了吧。他這邊說,外面的喊聲卻愈加激烈,終於,透過半開著的窗戶,他終於聽到那群學生喊什麼了。
“放肆!”徐敬熙大怒。直呼他這個開國元勳的名諱不說,就說他的官職又豈是一群學生可橫加指責的。學生不喜歡誰就要誰下臺,那天下豈不是要無法無天了。“叫巡警來,把這些人全給我趕走!”徐敬熙道。
“將軍,打過了……”副官有些晦氣的說,“京師巡警廳熟悉的全派去滬上開會了。剩下的那些拖拖拉拉,推三阻四,全都做不了主。”
“那禁衛軍……”說了半句徐敬熙說不下去了。此時禁衛軍統領可不是之前的吳佩孚,而是西點軍校畢業的溫應星。“傳令下去,不要讓學生衝進來了。”徐敬熙想起十多年前的衝擊總理府事件,當下吩咐,而後再道:“出去的時候把窗關上。”
中華是法制國家,雖然喊聲吵鬧,但報警無用下,徐敬熙只好關窗忍耐,而總參謀部門口的值日官卻不能無動於衷。接到內部的命令後,一個連計程車兵忽然把拒馬搬了出來,以防學生衝擊入內。喊口號的學生本來見總參謀部內突然衝出一百多士兵大吃一驚,可看到這些大頭兵僅僅是搬拒馬、設障礙,膽子又壯了起來,一時間喊聲更烈。
“我們要見徐敬熙!”喊了半個時辰,帶頭切指的學生見眾人都有些累了,不得不再製造些話題。他隔著拒馬河鐵絲網對著裡面的值日官喊話。
值日官是個個子矮小、帶眼鏡的斯文少校。如果走進看他軍服上的名牌,肯定能看到‘廖耀湘’三字。只是雙方隔著拒馬鐵絲網,帶頭學生根本就看不清。不過,這種丘八素來是崇尚自由之人的鄙夷物件,即便能看清他會也不會喊。
廖滾筒是湖南人,如歷史那般,中學畢業後讀大學非其所願,因而報考軍校。二十萬考生中他名列第十三,可複試時候居然由步兵科調換到了新設立的裝甲兵科。不明就裡的湖南倔騾子拿著錄取通知書就到校長辦公室求問,校長楊國弼不得不給他看了一張手令:‘廖耀湘經吏部特別考核,宜轉入裝甲兵科學習。竟成。五月廿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