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此子交扎莫解決如何?”刺鬍子上前來搶撈功。或,搶人?
他目光惡狠狠一掃,令兩人立刻噤聲,“你們動手之前,不妨問問對方的姓名。”
“王,莫非是您認識的?”四品官腦子比較靈活,但心裡仍納悶。一個是天上鷹,一個是水泥鰍,怎麼能呢?
“她姓宋。”
他說出這個姓,兩人皆身軀一震。
大求王面前得寵的漢人極少,以宋玉父子為最。雖然這對父子完全是沒節氣的軟骨頭,但對大求戰船的貢獻可謂高於山。三年前宋玉父子派往玉陵臥底,一年多前被玉陵皇得知身份而被處決,算是死後有節。王追封宋玉為大國師,其子為義真侯,讓宋氏成為大求第一個漢姓貴族。大臣們雖有異議,卻隨著王的第二道旨意頒下,就將兩個死人的封號拋之腦後了。
王封宋氏姐妹為郡主,要立宋家長女墨紫為後,其妹豆綠配給小侯爺烏延勒為正妃。待二女歸國後,即刻完婚。
大求後宮連漢妃都不容,怎能有漢女當國後?還給烏延勒賜漢女正妃?這樣的旨意簡直令各部貴族驚呆了,群起而抗。
新王烏延朅年輕卻手握兵權,調他麾下三萬兵馬在皇城外駐紮了一個月,終於迫使貴族們退讓,以各部送兩名公主入宮而妥協。
“她……是大國師長女?”都知新王對此女的執著,四品官不敢呼其名。
“正是。”烏延朅掃過直髮愣的刺鬍子,“扎莫,你想要糟蹋的人,是孤要娶的人。你說怎麼辦?”
扎莫撲通跪下了,伏地不起,“扎莫瞎了眼,竟衝撞未來國後,願領死罪。”
烏延朅冷眼看他跪了好一會兒,“死罪可免,然你出言不遜,即便不知,也不能全然不怪。罰你自剜一眼,你可服氣?”
“服。”扎莫抬頭再叩,面上毫無懼意,“謝王不殺之恩。扎莫的命都是王的,一隻眼算什麼。”立時雙指成鉤,挖進左眼,血流半面。
將眼珠子託於掌上,舌頭舔掉嘴唇上的血,左眼的劇痛令他身軀不過微晃,“王,此眼請用盒子裝了,待王后來時,交與她代扎莫請罪。”
烏延朅點頭,有婢女拿來錦盒裝了,再命人扶扎莫下去包紮。
四品官暗自吁了口氣,還好自己沒有冒犯到,不然就像烏延郴那麼倒黴了。但他還是怕王不滿剛才那點小小的針對,連忙討好些。
“我只聽聞郡主左手雕木以假亂真,今日對面過方知口才了得,果然有國後之儀,與王真是天生匹配。不過,我瞧郡主似乎對大周甚是維護——”四品官說漏嘴,馬上補救,“難道是和王商量好的?到時裡應外合,大周如探囊取物一般。”在烏延朅的目光緊盯下,訕笑兩聲。
烏延朅冷冷一笑,“滅大周可不是一時之事,難不成孤的後位要空幾年?再者,我大求勇士無數,卻要自己的王后來當內應——這樣的想法,麻敦,你還真挺會動腦。要是剛才也像這般機靈,何至於讓她說得毫無還嘴之力”
麻敦一個冷顫,低頭要跪。
“罷了,快下令開船,讓大周迎賓使久等,就顯不出天下太平的誠意來了。”烏延朅也用起麻敦的“四字真言”。
麻敦如蒙大赦,趕緊離烏延朅遠遠的。他這會兒全然摸不準王的心思,本來是高興,處罰扎莫是涼怒,現在倒有點像讓他說準了的焦惱。想到此次王臨時決定出使大周,難道是為了宋氏之女而來?他族中也將送二女入宮,本來他對族長要謀害宋氏之女的想法頗為不屑,心道不過一女子,能有何本事在後宮裡翻天。如今他與此女較量下來,恐怕得殺。否則以此女之能,便是送一百個公主進去也無用。
烏延朅反覆回想不久前發生的事。確實如麻敦所料,他心情起伏極大。從看到她時的喜悅,到因她的言語行為感覺越來越困擾。
在甲板上的三十多人中,她根本認不出自己,此其一。
其二,她說話的方式,平和中藏驚濤駭浪,可說是妙語連珠深意重重,卻讓人找不到發難的理由。她從前雖然也能說,但脾氣很直。不是這樣好像在心裡轉了幾個彎才開口,處處慎密,滴水不漏。
笑聲中,聽不出她高興;客氣中,聽不出她真心。是因為恨很多人,包括自己在內,欺瞞了她,所以才變成如此的嗎?可她的行為又不似受過打擊,那麼意氣風發。比她在宮裡時,真像完全不同的兩人,不再是除了船和他什麼都不關心的那個純真女子了。
這一個阿紫,更適合戰鬥。她那份彷彿能將天踩在腳底的自信和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