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女子說話,似乎是天美樓的媽媽,但她聲音太輕,大概是在懇求烏延勒不要驚擾客人什麼的。
墨紫聽那小子果然要把事情鬧大,氣得直跺腳,“明明醉得兩眼發花,這回居然如此頂真。”
有沒有人能上去幫她提醒一句:嘿,你醉糊塗了?這個瘋小胖
床上的人卻動了。
她頓時警覺,往後退開兩步,驚訝發現那人是往床裡面去的。這樣,他原本躺的位子就空了出來。
“你沒睡?”那為什麼裝半天木乃伊?
“姑娘的話真多。”那人啞著喉,“既然要躲,就趕緊找地方。床底下,櫃子裡,哪裡都行。光是站在這兒,擾人清夢,又不肯出去,究竟要做什麼呢?”
床底下?
這時,外面的光驟然亮了起來,顯然有人往這兒走。
墨紫不再多想,“那就得罪了,請你幫我擋一擋。”快步走到床前,將絲帛床單一掀,彎腰就鑽。
手肘被捉住了。
但她動作太猛,砰一下撞到頭,才發現這床根本是沒有床底下的。
“呵呵……呵呵……”捉住她,卻還是晚了一步的人趴在床上低笑,“要麼傻乎乎得不知藏哪兒,要麼像頭牛一樣橫衝直撞,你……姑娘的性格還真是可愛啊。”
“你早知道沒有床底下,還讓我鑽?”什麼人啊?
“姑娘,請上床。”說得那麼曖昧,那人的手還緊緊捉著她。
“什麼?”墨紫彎著腰,揉著腦袋,聞言大吃一驚,立刻看過去。
那人的五官卻藏在綢帳巨大的陰影之中,而那支簪上的明珠一旦失去光源,就立刻被影子吞噬,連發絲都照不見。
“你若再不上來,讓酒鬼捉去,可別怪我不幫你。”手一用力,將驚呆的女子拉上了床。
“喂”她是要借地方,可不是借人,雙手撐起,要翻身下來。
“這間有人。”媽**聲音隱隱傳來,“是天牧馬場騰老爺的貴客,我剛送了姑娘在裡頭伺候,應該不會有您要找的人。小侯爺……”
“姑娘……”那人始終沉著,身形不動,手也不動,“如此聰慧,當知這是唯一脫困之法。”
墨紫聽著外面的腳步聲,心跳越來越快。這人說得不錯,男女一床,在這青樓裡頭,就是最好掩人耳目的方法。這次以貌取人都不行,只能從聲音判斷,她得再搏一回。
“躺著就躺著,不過你放手”墨紫用另一隻手拉過被子,“待在裡頭不準動。否則,你和那酒鬼有何不同?”
“那也是姑娘的選擇。”那人無賴得讓人氣憤,“姑娘就當得個教訓。男人若喝多了酒,都是一個德行。外面的和裡面的,同樣危險。姑娘家,女扮男裝倒不怕,不過不要跟爹爹,最好跟夫君。”
他竟然能料中她的想法?墨紫再驚之餘,聽出其中不對,“我得什麼教訓?你難道還想怎樣不成?”手往腰上摸,卻哪裡還有劍?
“姑娘不用找了,我幫你暫時收好,免得誤傷他人性命。”男子突伸左手,在她發上一抽,青絲如瀑而散。
“你……”她怒起身。
砰砰砰——有人敲門。
那人聲音更放沉了,“姑娘還是躺下得好,不演逼真,如何能讓人信服?”
是她過度緊張產生錯覺嗎?那人的手潤得令她熟悉,為她散發的動作帶了無比溫柔。
外面的人在叫開門。
那人又做出乎意料的動作,居然翻上了她的身,並開始脫衣。
光陡然將他映照了出來。
烏絲衣,玉色膚,看透一切而濃墨染彩的雙眸,微冷的,卻總能說贏她的,薄厚恰到好處的淡唇,鼻樑勾金線,顯天生貴氣。
“元——”她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已經不著一縷的上身慢慢覆下,元澄溫潤的五官遍佈柔情,雙臂撐在她的兩邊,“姑娘,煩請你為我去冠。”
她不能思,不能言,外面越來越頻促的敲門聲也聽不進耳裡,高舉雙手,將簪子抽出,解下牙冠。
頃刻,他的發,她的發,糾纏在一起。
她笑得像哭
他微笑,卻嘆息一聲,“你這個姑娘,怎麼到哪兒都要惹麻煩呢?膽子恁大,連房裡是什麼人都不知道,就敢請人幫忙。這要是遇到惡人,哄騙你幾句,你豈非入了他的懷抱?真是,道你聰明,卻莽撞到這般——”完全忘了是自己誘導她的。
門讓人踹開了。
同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