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真寫不下去呢?”裘三娘挺想知道。
“姑娘要真寫不下去,墨紫就會把整首再念一遍。”墨紫早有準備。
“得了客人的誇?那咱們姑娘一定讓那位王爺的姨太太喜歡了吧?沒準,就看上咱姑娘了。”白荷欣喜。
“那可未必。”裘三娘精明畢現,冷笑道,“瞧瞧頭裡,我的好母親正把六娘往前拱,而七娘緊拽著六娘不放。什麼時候兩個妹妹這麼和美,我倒不知道。”
“姑娘,咱不上去麼?”白荷也想推上一推。
“我看衛氏不像張氏說的軟性子。”因離大部隊遠,墨紫就說出來,“對六娘,似乎並不滿意。對七娘,倒是袒護多些。”
“對咱姑娘呢?”綠菊在後頭關心。
“不算冷不算熱,看不出心思。誇了姑娘,也是真誇。卻提到姑娘隨老爺走商的事,故不似特別喜愛。真要說,就是褒中有貶。”墨紫觀察了半天,“恐怕太太錯看了這位閨中好友。縱然二十年前性子軟,可如今她能得到王妃的信任,還有回鄉省親的體面,哪會是隨意拿捏的人?”
“說得不錯。”裘三娘表示贊同。
“可這不冷不熱,有褒有貶的,咱們該怎麼辦?”白荷擔著心思。
“她不中意我,我也還不一定中意她家的三少爺呢。”裘三娘態度輕鬆,卻瞅瞅墨紫。
“我明天就去打聽那位三少爺。”墨紫收到裘三孃的眼神。
“丫頭們,瞧見沒?別說我偏心眼兒。”裘三娘雖遭太太擠兌,不知何故,心情卻不錯,“墨紫這丫頭,我什麼都沒說,她突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我跟她要筆墨紙硯。好在後來她又說清楚,不然,你們姑娘我今晚要被人笑話了。”
墨紫跟裘三娘裝傻,“我是瞧六姑娘七姑娘都給衛氏留了印象。再說七姑娘說錯了話,惹衛三夫人跟衛氏不快,就想著姑娘你可以秀一下那手漂亮的章草。既顯了長處,又緩了席上的緊張。誰知姑娘那麼聰明,竟把聽了一遍的詞當場給寫了出來。”
墨紫之所以明示裘三娘,因為她認為,衛氏是側室,應該不會當眾認同一夫一妻。裘六娘對故事的嚮往,令衛氏皺眉。反而,裘七娘說管氏氣量小,合了衛氏心意。可衛氏特別讓張氏找她來,不為了故事,還能為什麼?除了管氏那首絕了的小令,大概不會有其他。
“章草還能繡?回去你繡個給我瞧瞧。”裘三娘當墨紫說真的,然後聽到這個秀字,以為捉了她的失誤。
墨紫心中叫苦,雖說古語白話的,她說得挺習慣,但難免冒些現代的詞來。自己不覺得什麼,聽的人卻懵懂。
“我那點針線本事,就能縫縫補補。讓綠菊繡,繡一篇心經,跟版畫一道送給貴客去。”她信口隨說。
“繡一篇心經?”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裘三娘認為是個好點子,“不如我自己繡,更有誠意。”
綠菊噗嗤一聲,趕緊捂住嘴,卻見白荷小衣都在偷笑。
“我平時真是慣壞你們了。”裘三娘回頭板起臉,半眯起眸子。
“姑娘,您打樣,奴婢來繡。等繡完了送人,那就是您自己繡的。”綠菊笑嘻嘻說道。
裘三孃的女紅,自開始學起,就一直不怎麼樣。在家待了半年,還拿不出個像樣的荷包香囊來。平日有工夫,寧可彈琴下棋,讀讀書練練字。
“墨紫,你覺得好笑就只管笑。”裘三娘不見墨紫跟那三個似的,以為她怕自己真脾氣。
“姑娘,我自己就只能補衣服,哪有資格笑您錯把牡丹繡成桃?”墨紫正經回答。
綠菊猛咳嗽,突然岔氣嗆到了。白荷打裘三娘說要自己繡心經,頭就沒抬起來過。小衣邊幫綠菊拍背,邊笑不停。
“好,好得很。”裘三娘心情不錯時,可以隨丫頭們鬧。
這種時候,她們與前方那群人的虛應客套格格不入,是不分主僕的深厚情誼。墨紫每回瞧著她們的笑容時,就會安慰自己,變成丫環的處境至少不算很糟糕。
相較於後方無人注意到的和諧,被擁在前頭的衛氏卻能明顯感覺到來自於張氏與裘七娘之間的暗流。
衛氏不動聲色,轉身在馬車前站住,一手握住六娘,一手握住七娘,卻對張氏說道,“好姐姐,你家這幾個姑娘個個如你信中所說一般,可貼心的兒。我呀,真恨不得認作自己女兒。”
張氏一聽,樂得臉上生花,“別說認女兒,就是帶去我都不說什麼。”雙手推推六娘,“就這個吧。”
裘六娘嬌羞地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