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赫川在大求境內,與大周北界三山之隔。離伍是達赫川船場的東家,其背後是大求最顯赫家族可那。墨紫沒見過離伍,但她聽過這個人和這個船場。
華衣不出聲。
大概他面露難色,令王大掌事不耐,“陳副幫主說了,他知一條秘密水道,可避水寨入大求。價錢都談妥了,你別故作為難,再想抬價。”
華衣的聲音:“價錢不是問題,我們二爺說一是一。只是這天氣比往冬冷,不知水道是否暢通。萬一結了冰,可能就麻煩了。”
“正月末把貨送到,其他我不管。送不到,可不是還錢就能解決的。”曾海還不知自己通敵罪快成,語帶威脅。
贊進湊近墨紫耳邊,“船上只有二十來人。”墨紫看船,他卻看得是對方戰力。
“曾老闆,我就是給您提個醒,走江的幫子,看老天爺。最後有什麼,您都得跟咱們陳二爺商量,我們也管不了。”華衣強調陳二兩字。
陳二昨日讓徐九關門打狗,甕中捉鱉,這會兒在刑堂裡囚著。曾海去跟陳二商量,那就一起倒黴。墨紫這麼理解的。
“行了,廢話少說,趕緊走吧。”曾海交待完,匆匆回身。坐船來,騎馬走,不太想久留。
墨紫見他轉身走來,立刻退到一旁,面朝江,抬手摸頭。
或許是她躲得慢,或許是肥蝦三兄弟的身材特徵太明顯,曾海走過去,突然又轉過頭來。
“你……你們……”他懷疑了。
墨紫的心提在嗓子眼。如果曾海認出她來,怎麼辦?
但並不容她想個折衷案出來,元澄就說話了,“抓人”
物證呢?這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墨紫對贊進等人說一句,“速戰速決”
華衣的千牛衛個個都是強中手,墨紫這邊人雖少,但也是能以一當十,以一擋百的好漢。而曾海顯然沒料到這種變故,帶了能打架的,可二十來人對他們這邊十來個,簡直像割草一樣容易,鏟過就倒,片刻便被五花大綁,扔在貨艙底下。
曾海胖臉擠眼,還想著脫身,哇哇大喊,“知道我是誰嗎?我要是有什麼事,你們誰都別想好過”
墨紫從千牛衛中走出來,微笑著問,“曾老闆是什麼來頭?說給我聽聽吧。”
曾海認出墨紫,態度不收斂,氣焰更囂張,“我就看著你眼熟紅萸墨掌,你竟敢帶人偷襲我?打一開始,我就瞧不慣你油裡油氣。跟富貴教養半點搭不上,從船幫子裡混出來的雜貨。哪個眼瞎的找你當掌事,還敢在這兒搶我的船?我曾家大老爺任當今太子太傅,二老爺任中州刺史,三老爺四老爺掌三省糧米商鋪,一句話就能讓你成乞丐。告訴你,趕緊放開我,還能看在同行份上,就當今夜一場誤會。否則,定叫你紅萸再不能造船,滾出船行。”
“來頭可真大。”墨紫哦哦有聲,“不知曾老闆是哪房裡出來的?跟你家一二三四老爺誰最親?有沒有親近到可以為你掉腦袋?”
曾海吐口水,“你少嚇唬我當自己朝廷命官啊告訴你,就算真是朝廷派來的,我也不怕。捉賊拿贓,你有什麼證據說我幹了掉腦袋的事?”嚇唬他?呸
“她不是朝廷命官,我是。”元澄的臉在火光中清晰起來,“中書舍人元澄,奉皇上直命,對威脅到此次會談之危事有便宜處置權。曾海,你剛才親口承認這船貨運往達赫川船場。達赫川在大求境內。離伍是大求最有權勢可那的外家。自大求對玉陵開戰,大周已封鎖國界,兩國連尋常商貨都不能往來。難道你不是明知故犯,罔顧大周法明令?”
曾海聽到中書舍人時,有點不以為然,再聽是皇上直命,神色才正,不過開口卻還是狡辯,“元大人,大周封鎖國界,不與大求通商,三歲小兒也知。只是,國法雖嚴,也講人情。大人可聽說,邊界仍有貿易流通,雖說不能同以往相比,但也並非全然禁止。兩國交戰,與百姓何干?該過的日子還是要過。曾海並非罔顧國法,實在是與達赫川合作多年,還訂了年契。不過就是賣它一些木料,此契完成,兩國恢復來往前,曾海也不會再延契。大人要是聽了小人之言,以為曾海與大求做什麼通敵賣國的買賣,那可就是天大的冤枉了。就是給小人十個膽子,小人也不敢啊。我們中州曾氏受皇恩浩蕩,是我皇忠心耿耿之臣家。我曾海雖然只是旁支子弟,可到底也姓曾。這事,是我曾海糊塗所為,與本家無關。但要論死罪,小人是定然要喊冤的。那些大商賈,有幾個是不同大求做買賣的?小人報一串名,大人去查,絕無全然清白身。小人也知有錯,願出罰銀,且保證再不與大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