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婦敬了一圈,坐回徐九身旁,這才真正開席。她端端正正的坐姿,離丈夫不遠不近,杯空即倒,碗空即添,除魚刺撤肉骨,心細如髮。除了跟自己的丫環說兩句話,和徐九沒有言語交流。只有時聽他與眾人聊得開懷大笑,才隨之淺笑。她幾乎沒吃什麼東西,忙著照看丈夫,以至於沒空閒管她自己。
她這麼一表現,又令眾人暗地羨慕徐九一回。坐在對面的墨紫看得最清楚,心道原來賢妻是這樣的,徐九這傢伙運氣委實不賴。
元澄說是聊家常,但男人嘛,誰會對家裡長短唧唧歪歪?說了沒一會兒,不知不覺就繞到國家大事上頭去了,而且越聊越情緒激動,尤其對大求的動向十分關切。
墨紫不太在人前論時事,不是因為她的女兒身,而是帶著千年後的觀念,怕一不小心沒遮攔,讓四座炮轟。至於元澄,他是什麼都能接受的異類,不好算。因此,她故意收斂了,喝酒吃菜,豎耳朵點點頭搖搖頭,低調參與。
“墨哥平日跟八哥似的,今日怎得話恁少?”卻偏又不省心的,徐九非要她吧唧。
她雖是男子眼中值得一交的好兄弟,在女子眼中卻是避之不及的輕浮女,太特立獨行,歸類很難,最終遠離三姑六婆。墨紫接收著女人們不屑的笑,又接收著男人們義氣的笑,心裡罵徐九沒事找事。說她像八哥?他的嗓門不知比她大多少
“想是墨哥嫌我們沒信用,講了聊家事,卻又聊國事,讓在座的各位夫人無趣,所以懶得開口。”一直掌控全場的元澄目光銳利,怎能看不出眾婦神色中對墨紫的排斥,他心中冷笑,面上溫和,“剛聽說夫人們喜元某府中花燈,若是有看上眼的,自管摘去便是。”
他這話題一挑,眾婦便你一言我一語贊起花燈來。有婦提猜燈謎喝罰酒,不管男女,都著實熱鬧了一番,氣氛方融洽。而元澄替墨紫的解圍,也為她緩解了被人敵視的狀況。
待酒席撤去,眾人等茶時,傅氏突然開口,“大人好生風趣,斯文知禮,又溫和謙遜,這般照顧我們這些女客。”
墨紫聽完那些形容詞,立刻仔細看元澄一眼。有那麼好嗎?而且,傅氏今晚表現那麼賢惠,當著丈夫的面,誇一個單身男子,不會不妥?
元澄笑得好不貴氣,“謝嫂夫人如此看得起元某。”
“只是——”傅氏嘆口氣,“大人待我等如自家人,有句話不知我當講不當講?”
原來還有後話。
“嫂夫人請說。”元澄已經讓她誇成這樣,總不能自砸名聲。
“大人這等出色,身邊卻無解語花,連我們姐妹都替大人著急可惜。不然,今日這宴有元夫人相陪,就跟月出中天那般圓滿了。”傅氏還問其他桌是也不是。
眾婦忙附和。
徐九很是一愣,冷六盧滿也不知怎麼個意思。
“嫂夫人這話,是怪元某照顧不周了。”元澄目光繞場一週,最後停在墨紫臉上,嘴角兩頭勾起。
墨紫警惕,這人分明心中有數,卻故意給傅氏扣帽子。
傅氏果然讓他說得一慌,站起身福彎了腰,“大人,婦人絕無此意,只嘆大人怎無妻妾相伴。婦人心中有一人,容貌出色,性子率真,出身雖不是大家閨秀,但若與大人為妾,倒也能成一段良緣佳話。”
她說什麼來著?元澄年尾開桃花。犯命乎?好命乎?墨紫撐下巴,眯眼。
元澄笑而不語。
這讓傅氏有說下去的勇氣,“此女大人也見過了,正是我幫中香十一妹——”
徐九冷六變了臉色。
徐九更是沉聲說了一句,“婦人住嘴”
剛才那個好象以夫為天的傅娘不見了,取而代之是傅天的女兒,綿延呼吸一口氣,堅定望著徐九道,“十一妹在元府外跪了三日,路人皆知她對元大人有意。不論過往如何,她如今已無親人,只有幫中兄弟可以依靠。我與你身為她一幫之兄嫂,怎能看她名節受損而不為她出頭說話?”
徐九讓妻子的話堵到,從義氣而言,不能反駁。
墨紫眨眨眼。香十一在元府門口跪了三天?這就是元澄不讓她走正門的理由啊還一個個嫌她來得早,怕她撞上麼?
傅氏滿意地見到丈夫不反對,再對元澄說媒,“婦人剛進徐家門,年紀又輕,幫中的事還不十分懂。說實話,十一妹跟我說起此事,我本也不知如何是好。然而,妹子心意之決,竟跪於大人門前三日,令婦人不得不厚顏開這個口。大人尚未娶妻,婦人知大人身份高貴,將來正妻必出名門,也不敢貪望,因此只為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