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盈既還興得起心情耍嘴皮子,江采蘋剛才乍見採盈在公堂上挨杖刑之初,壓堵在心底的那份擔慮稍減。
“小娘子可有良策,為奴等申冤吐氣?”
眼見雲兒若有所思的發問,江采蘋收回目光,斂色道:“汝等先把當日的情況,跟吾詳述番。尤其是採盈、月兒,汝二人仔細回想下前往司膳房的往返途中,可曾發現有甚麼異常之象?慢慢告知吾,半點不容隱瞞亦或摻假。須知,此事關係汝等之清白,切不可兒戲視之。”
採盈鼓鼓腮幫:“又要想破綻?昨日”
察覺採盈欲言又止,江采蘋心頭一沉:“昨日?”
“無、無甚。奴是想說,奴挨板子好痛,且由月兒說道給小娘子聽。”採盈似有忸怩的趴回稻草堆上,吭哧道。
雲兒立時從旁如實作答道:“回小娘子,昨日傍晚時分,廣平王曾屈尊降貴,親臨監牢來探監。”
斜睨面頰微曬然的採盈,江采蘋稍作思忖,旋即凝神向月兒:“月兒,且細道與吾聽,當日整件事的頭尾。箇中的人與事,不許錯漏一字。”
“是。”月兒應聲點頭,陷入回憶。將前日晌午時辰和採盈同往司膳房取茶點時,來回路上所發生過的一切,統統講述給江采蘋知曉。這其中,自是包括與採盈躲在宮中的涼亭偷懶歇會兒腳的事,至於因何緣由與王美人宮苑中的那個老宮婢生出口角之爭,及其為何同採盈動手廝打成堆,後來路遇廣平王李椒出面從中調和,將那日的扭打一事不了了之掉,同樣未敢刻意做隱藏。
但見月兒一五一十詳述了個遍,採盈趴在旁側,極為無聊至極的從身底揪出一綹稻草,捏在掌中直揉搓。思及那日的事兒,最為讓其痛恨至今的人,無疑是王美人身邊的那個老宮婢。
這邊,江采蘋才由月兒口中大致瞭解了整樁事的真相,但聞身後已是傳來李隆基的聲音:
“愛妃!案情查的如何了?可已有眉目?”
“陛下?”未料及李隆基竟隨後跟來天牢,江采蘋連忙迎向前,“嬪妾見過陛下。陛下乃九五之尊,怎地也來這牢中了?”
“愛妃來的,朕怎來不得了?”李隆基含笑執過江采蘋玉手,“朕是不放心愛妃,故來看看。”說著,就示意身後的太醫,入牢門醫治採盈臀部的傷。
太醫哈著腰身,當即提著隨身攜挎於身的藥箱疾步入牢房。
顧及男女有別,李隆基並未近前,江采蘋也就陪其一併站在牢門旁邊。不知何故,近距離面面相對著李隆基帶笑的神韻,江采蘋突兀竟覺,李隆基面色上的笑味有分複雜。
但聞李隆基道:“愛妃,朕適才在公堂上,聽大理寺卿稟報了下這兩日的審理。”
江采蘋頷首,無意間已在不由自主的故作歡欣之貌,急聲相詢道:“如此說來,陛下那邊,針對此案可是已有進展?”
李隆基入鬢的長眉,皺了又舒:“尚無。”
江采蘋笑靨黯然失色。其實,早該料知,此番探監,多半無果而返。既是時機尚未成熟,唯有再等上一等。
這時,太醫也已為採盈把完脈,上前來複命:“啟稟陛下,這婢子,只是受了些皮肉上的外傷,脈息平和,以微臣之見,並無大礙。好生調養幾日,應可痊癒。不過”
“太醫但說無妨。”見太醫面有難色,江采蘋緩聲催詢道。
太醫這才直白道:“不過,監牢之地,陰暗潮溼,恐不利於養傷。倘若拖延了調養時日,日後即便癒合,重則落下病根,輕則,只怕也會結疤。”
太醫這席話,雖說道的隱晦,言外之意卻也不言而喻。尚未出閣的女子,身體上的私隱處,如果留下疤痕,自然實非甚麼好事。它日嫁為人婦,貌似亦不便見人,難以啟齒其中苦衷。
正文 第168章 反咬一口
太醫所言,言之有理。天牢確實不是供人調理之處,大牢的陰暗潮溼,縱使鋪上再厚的稻草,依是難以隔絕從地表泛升的陰潮寒氣。何況,時下乃春夏交替時節,連日來更是雨水頻頻,一冬的陰寒之氣鑽釋之餘,鼠蟲同時在泛濫出洞。
而採盈臀部的板傷,又不容忽覷,更不可耽擱治療,當是越早痊癒越好。倘若仍舊被關押在牢中,見日三餐不濟倒在其次,採盈屁股上所受的傷才是最為讓江采蘋牽腸掛肚的。畢竟,採盈是個女兒身,且,尚未出閣。
然而,今日如果以受傷為藉由,趁機將採盈從天牢提釋,顯而易見,根本不妥。少不了遭人指畫。採盈所受之傷,原即為笞杖之刑,此例一開,勢必後患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