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正燈”,最末一日則稱之為“殘燈”、“闌燈”。也有叫“神燈”、“人燈”、“鬼燈”之說——元月十四日夜乃為“神燈”,即將燈籠放於家中神位、宗祠前,以祭神明先祖;十五日夜名為“人燈”,即將燈籠放在門窗、床笫、几案等處,用來避除蠍蟲;十六日夜則為“鬼燈”,即將燈籠放在丘墓、原野等處,以為遊魂得道或可脫離鬼域。言而總之,可謂“上祈天意,下護蒼生,神人鬼畜,無所遺漏”。
正所謂“一曲笙歌春如海,千門燈火夜似晝”,延及唐代,上元放燈早已發展成為盛況空前的燈市。李商隱有詩曰,“月色燈光滿帝城,香車寶輦溢通衢”,由此足可見得當時觀燈規模之宏大。就連唐制中明文規定的宵禁制度,於上元節節期間,均特許開禁三天,稱為“放夜”。
在這燈月交輝之夜,民間大街小巷火樹銀花不夜天,遊人如織,熱鬧非凡,可想而知,宮廷的上元節,更為是件盛事,無一年不是“南油俱滿,西漆爭燃。蘇徵安息,蠟出龍川。斜暉交映,倒影澄鮮”。而今年的上元節,不論是整座皇宮裡,亦或是長安城內,俱一如往昔隆重,花燈焰火金碧相射錦繡交輝。戲臺之上歌舞百戲鱗鱗相切,茶坊酒肆燈燭齊燃鑼鼓喧天爆竹齊鳴,站在城樓上放眼眺望,城廓內外百里燈火不絕。
唯一與往昔略有不同之處則在於,往年逢年過節之時,皆是由武惠妃一手操持宮中事宜,而今夕,武惠妃已然於去年夏秋交替之際不幸駕鶴仙逝。並在卒亡之後不久。早被李隆基追贈成“貞順皇后”,入葬敬陵。縱然如此,已故的先皇后卻也不可能從皇陵中爬出來再行掌管宮事。有道是,見風使舵,隨波逐流,方才不失是識時務者為俊傑也。今時今日。應諸人共請,江采蘋則是擔當起了今年這場盛典的主策者。
說是應諸人共請,實則不過是礙於上元節在即。高力士便代江采蘋在李隆基面前美言了幾句,李隆基就差人前往各宮妃嬪處徵詢了次意見。只是,待小半日過後。各宮的回答竟是出人意料之外的一致,對於李隆基有心委以江采蘋重任,交代其主辦關於上元節所有事宜之事,竟異口同聲毫無異議。
此事儘管頗出乎江采蘋意料之內,然而。君無戲言,李隆基口諭既下,江采蘋亦惟餘接旨的份。再者說,倘若論妃品銜位,於後。宮諸多妃嬪中間,江采蘋如今確實算得上居於首席地位,實乃後。宮裡今下權位最高的那個人。雖說三夫人之位,原本是武惠妃、趙麗妃以及劉華妃,但現今仨者皆已香消玉損,故而江采蘋時下的“梅妃”品銜,已然有足夠的分量是謂新躋入正一品的“三夫人”之列,如此一來,總比正二品的六儀正三品的美人正四品的才人等人,尚有資格主持這場盛典的多。
然,顧及自己僅是個年前才晉封的妃嬪罷了,江采蘋對此亦是有考慮的。送膳隔日,在接到高力士代為傳達李隆基的聖諭後,江采蘋當日即謁見了李隆基,一者就此推辭一二,其次則闡明,唯恐自個心有餘而力不足,有負厚望。為免江采蘋顧忌重重,李隆基這才又餘外補發旨意,督責六儀中現存的三儀,一併協助江采蘋佈置此次盛典。
六儀中現存的三儀,乃是武賢儀、董芳儀及武婉儀。仨人中,武賢儀乃是涼王李璿和汴哀王李���福��家竊蚴槍隳��髦�福�ǘ牢渫褚牽�兩竇任拮佑治夼��啻�湟蒼�程ナ�鹿��上Р恢�喂剩��碌幕識�叢繰擦恕J且裕��侵�校�梢運凳資粑湎鴕塹耐��銜�摺�
紫宸殿。
殿堂外臨時搭建而起的戲臺上,文武雙獅正在精彩至極的表演“太平樂”。只見那頭文獅溫馴的抖毛、打滾等動作,著實令人為之歡愛,而那頭武獅一系列兇猛的騰躍、蹬高、滾綵球等動作,同時讓人拍手稱快。每逢佳節集會慶典時日,舞獅子可謂必不可少的助興活動。
一段太平樂上演完,李隆基端坐於龍椅上,甚為開懷道:“賞!”旋即凝睇無論是否傅粉施朱都芳馨滿體的江采蘋,口吻不無寵溺的續道,“梅妃這幾日著實辛苦了。”
江采蘋淡妝素裹於下座處,莞爾一笑:“陛下謬讚嬪妾了。今夜這場盛宴,多承眾姊從中幫拓嬪妾,煞費苦心,尤其是賢儀、芳儀等,傾力親為,才得以這般美妙之極。陛下若欲論功行賞,也理應先行嘉賞眾姊才是。”
江采蘋不居功自傲,李隆基若有所思的環目依次坐於席間的武賢儀等人,方斂色道:“眾愛妃合心合力,乃是最令朕愉慰之事。賜酒!”
武賢儀傅粉施朱、席位緊次於江采蘋食案旁,聞罷李隆基所語,這時稍欠身道:“可為陛下分憂解愁,此乃嬪妾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