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石道:“為什麼沒想到?”
陸曠兮有些臉紅,囁嚅道:“我以為你不願意。”
穆子石冷笑一聲:“我當然不願意,難道你願意被畜生強暴?不過我更加不願意死在哥舒夜破的身下,那太髒。”
陸曠兮完全不在意他在自己面前的尖銳,只是覺得心疼。齊少衝一去,他雖鬆了一口氣,但這偌大的山上,唯一能讓他有一點放鬆或是溫暖的,只剩下自己這兒。
可惜穆子石在糧臺小院住的越來越少,十天倒有八晚被哥舒夜破喚去他的住處。
哥舒夜破食髓知味,行事又是肆無忌憚,不出數日,師爺水香等人都已紛紛知曉。別人也就罷了,最多恍然大悟竊笑幾聲,原來大當家好的是這一口兒,或者動著花花腸子流口水,那穆小糧臺的的確確是個絕色。
唯獨林神愛,只恨得胸膛都要炸了,刀槍棍棒唇槍舌劍,暴風驟雨般盡數砸向穆子石。
對穆子石而言,哥舒夜破的住處是刀山火海,那張床更是地府油鍋,與哥舒夜破肌膚相親的每一刻都是活生生的受煎熬,而對林神愛來說,穆子石才是無常惡鬼毒蛇猛獸,眼睜睜看到哥舒夜破跟這妖孽同臥同起,林神愛也是活生生的受煎熬。
兩個人都在燒紅了的鏊子上烙著,只不過穆子石是塊鐵,烙成了鐵石心腸隱忍不發,林神愛卻是塊冰,刺刺作響的搗騰出大片霧氣,然後就化湯消失了。
讓她消失的自然是穆子石。
天眷七年夏秋,連月暴雨引發梭河決堤水患千里,沿途七州均深受其害,無舍不漏無田不毀,民生倒懸百姓哀哀,宸京城中齊和灃與六部諸臣正忙於賑災治河之事,忽有夏州急報,南柯山匪寇作亂,已攻陷柴荊鎮俞亭縣等三個縣鎮。
千人之匪,雖為患卻只在腠理,齊和灃不以為意,只令兵部責辦,陶若樸兼兵部尚書,便令夏州執戈營剿滅,深州凌州等州府調兵協力。
誰知腠理之疾不過區區一月,竟變成了血脈之症,陶若樸看到那封八百里急奏,足足怔了盞茶時分,奏報的內容很簡單,只短短數行:夏州城為南柯賊陷,府尹黃舫、指揮使林祁戰死殉亡。
又過四日,深州環鼓縣告急,再一日,深州永登縣為賊所陷。
如此洶洶之勢,終於驚動了齊和灃,朝堂上齊和灃嘴角三個燎泡,雷霆震怒,陶若樸長跪請罪,齊和灃不為所動,責令陶若樸一個月內剿賊平亂。
這些年陶若樸雖加太師銜,封梁國公,入閣為相提領兵部,卻甚為齊和灃所忌,齊和灃的想法是,外戚權重,昔日助我宮變,他年未必不能廢朕再立新君,漢有霍光王莽,殷鑑不遠,因此百般防備,多剪羽翼。
陶家百年望族世代簪纓,本就自詡詩書忠義傳家,即便攬權自專,卻也不願招惹非議曰有違君臣之道,使得家族揹負外戚干政之罪,雖有天眷之變,卻是不得不發,待齊和灃登基,竟是戰戰兢兢一意柔順,此消彼長之下,已非昔日權傾天下之勢。
陶若樸接旨,不禁有些憂急。
大寧兵制,宸京城內虎威營與大靖宮禁軍八營自是不能外調。
兵部轄下各州府有執戈營,以備鎮戍征伐,但執戈營用平戰結合之制,即操練集訓的指揮使就是戰時的指揮軍官,這樣自是反應及時且官兵協同,但兵部若派總督將領下去,控扼固守或是整飭指揮,都一時不能得心應手,十分依賴於地方軍官。
這樣一看,一月之限,未免有些難為。
而另外三支軍力雖強,陶若樸卻絕不敢伸手去要,一支是射虜關的雍涼鐵騎,牢牢握在齊襄手中,且帝命只許北出關隘抵禦外敵,決不允許南下進入大寧其他州府。
另一支是虞禪練出的翊威軍,鎮守西雲二州,無旨亦是不可擅動。
第三支則是皇帝齊和灃自己握著的靖遠衛,駐紮冀州大營,退可拱衛宸京,進可南北通行。
陶若樸若是敢要這支靖遠衛,那就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將朝中將領在腦中細細捋了一遍,能在一月內鎮住地方執戈營且戰之能勝的,只寥寥不出一掌之數。
何況南柯山悍匪作亂,總透著些詭異莫名之處,一開始奏報所言千餘匪眾,隨後數目就急劇上升,從一千到三千再到一萬,下面州縣,為減免失守之罪,自然要把匪患人數往多了報,但即便一萬匪徒,也未必能如此利落的攻下夏州城,再一想夏深二州緊鄰雍涼,陶若樸一個激靈,剛下朝便進宮謁見齊和灃。
過了重重宮門,卻見海棠亭中,齊無傷肩上立著一隻海東青,正與齊和灃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