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費心機。舊時的硝煙早已散盡,公孫述和劉備的馬蹄聲遠了,那兩根禦敵的鎖江鐵柱,亦因葛洲壩水庫水位壅高而永存水底。非但如此,就連昔日那座聞名喪膽的巨礁“灩�堆”,也名存實亡,於1958年被交通部門炸掉了。
其實,長江三峽無須人為佈防,即是禦敵之天然屏障。夔門本身不就是一位“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糾糾武士形象麼?江流湍急,峰迴路轉全長八公里的險峻瞿塘峽,誰說不是隱藏著的十萬伏兵?象黛溪寬谷、香溪寬谷,雖說水勢平緩,江面廣闊,但我以為那也是長江三峽“誘敵深入”之詭計:黛溪一過,便有十二峰擋住去路,它不象十二把尖刀直逼江心麼?
哪怕是僥倖躲過此難而逃往香溪寬谷歇腳,可西陵峽還有著名的青灘、洩灘和崆嶺灘等著哩,西陵峽口更有高高隆起和深深凹入的泡漩攔路打劫哩!
四百里長江三峽,在世人面前似乎展現出兩副面孔:秀美和雄壯。其實,真正瞭解三峽的峽江人,從古至今都不被它的表象迷惑。因為,它自誕生開始,其雄性色彩就非常顯露。事實上,一到汛期,它的不安分本性人所共知。
雄性峽谷養育的民族,在世界民族之林,該是何等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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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一提起長江三峽,你立即會想起“鬼斧神工”、“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吧?
是的,獨特的地質地貌結構,形成造就了古老三峽。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淘盡,豈只千古風流人物?它猶如一把無比利刃,以無堅不摧之勢,在上自夔門下至南津關400裡巍峨群山之間,劈開了一條狹長通道。於是,活人禹死了,作為神的大禹在三峽留下了千古傳奇。
“神女”的故事,男主人公便是禹。
古黃牛廟的建築,雖是峽江人民為黃牛神作道場,實際上只在為大禹歌功頌德:因為黃牛神下凡,目的是“助禹開峽”。
古老三峽的自然景觀,被歷朝歷代的文人墨客們反覆吟唱和縱情描抹之後,變得“清瘦”且近乎醜陋了。中國的文人愛湊熱鬧,李白、杜甫、劉禹錫、歐陽修等大師們吟唱過後,誘來附和的歌謠成千上萬,使三峽成了名副其實的詩山歌海。以至於晚輩文人慕名而來,望峽興嘆,只在深山峽谷拾得“雄、險、奇、幽”四個字,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走時,發誓再不做三峽夢……�
(二)�
近些年來,我輩有幸往返於三峽區間採訪,雖不敢寫詩作畫,卻有了欣喜的發現:古老三峽在變,變得愈來愈年輕了。
三峽裡,水色依舊,山青是格外惹人眼目的。無論你乘船西進還是東下,三峽兩岸林木茂盛,桔園成片成片地在邊坡堤岸,綴成帶狀風景。
最醒目的變化,自然是位於西陵峽中段的三鬥坪了:
古老三峽在沉睡億萬年之後,被開山炮和挖土機的轟鳴吵醒了。她沉重而長久的怨艾和嘆息,被巨型推土機推著、裝載機馱著,在中堡島及其兩岸反覆巔簸摔打後注入攪拌機裡攪拌,凝聚成熱切的企盼。
古老三峽,接著便被廣大移民嵌在熱切顧盼的眸子裡了。當告別故園,永離熱土沉重腳步聲響起的時候,三峽隱約聽見了長江母親腹中的躁動。於是,她驚喜得手舞足蹈,在兩岸掀起了金色的潮浪……
哦,長江母親已經懷孕,一個新的生命,就要在三峽誕生!
哦,1994年12月14日,中國總理在中堡島放聲一噪子,喊得多麼激動人心!
這一噪子呵,聲震環宇,使所有的炎黃子孫都揚眉吐氣,古老三峽,如何不變得年輕?�
(三)�
三峽年輕,是以整個地區古老城鎮的“消失”為代價的。
大壩崛起,其巨型水庫便自然形成,整個庫區的原有面貌都將徹底改觀。“175水位線”以下,峽江兩岸19個縣市大部分將被淹沒,舊城必須隨著三峽工程建設的時間表,及時搬遷。
百萬移民將永別家園,走向新生活。
十餘座城鎮將“舊貌換新顏”,遷入新世紀。
困難不言而喻,企盼卻正在成為現實:古老破舊的三鬥坪鎮,彷彿在一夜之間被挪向大壩下游黃陵廟附近,森林般長成新街新城了;位於壩區左岸的金色緞帶上,一片片造型別致的生活小區奇蹟般誕生;位於茅坪鎮山間腹地的秭歸縣新城,已作為全國小區試點示範區投資興建,其壩前第一縣的嶄新容貌即將展現在世人眼前;壩區宜昌縣,一萬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