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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這番話,使得稟賦懦弱的衛榮光大為激動,過去他多次讀過張之洞那些風骨凜凜的奏疏,總想那不過是些豪言壯語而已,離實實在在的行動還差得遠哩!現在他彷彿看到了一個表裡如一、言行一致的真名士,一個一身正氣、大義凜然的國家幹臣。他不由得從心裡生髮出敬佩之情來,也跟著站起,拍著張之洞的肩膀說:“賢弟,你有這樣的準備,那就什麼都不用害怕了。站在你的面前,我自覺慚愧,我沒有為山西做點有益的事,我後天就要離開這裡了,今夜我願意為賢弟竭誠幫一點忙。”

張之洞忙握著衛榮光的手說:“衛大人,請坐下,坐下說。”

兩人一同坐下後,衛榮光頗為動情地說:“賢弟被擢升為晉撫,真正是太后、皇上的英明。自古說一道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賢弟欲幹此大事業,沒有人幫襯是不行的。山西官場儘管庸員多,能員少,但以我的十個月經歷,也發現幾個可以信賴的人。我以至誠公心給你推薦幾個,算是我這個前任對你所作的惟一幫助。”

張之洞聽了這句話,心裡太高興了。山西弊病如此多,固然是他憂愁的事,而更憂愁的是初來乍到,他對山西官吏的賢庸智愚不清楚,縣令以下的人幾乎還沒有見過面,且不去說,就是見過面的府道兩司,也還談不上有個什麼評價。有的人面善心卻不一定善,有的人能言並不一定能幹,有的人又恰好相反。從來識人辨人是最棘手的事,也是最高深的學問。常言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說的是識人辨人要有一段長時間,但各種事情都需要立即著手辦,不允許有一個長時間讓你去從容做一番識辨功夫。這時若有人將自己長時間所積累的人才袋抖給你,這是一個多麼及時的饋贈!張之洞這段時間來,已從多處知道衛榮光大體上還算一個正派人,沒有結黨營私等方面的傳聞。今夜的長談,也使張之洞對他有一個較好的印象。應該說,他推薦的人是可以信任的。

張之洞滿臉笑容地說:“衛大人,您給我的這個幫助真正是雪中之炭。您慢慢說,我記一下。”

張之洞說罷,坐到案桌邊,握筆鋪紙,準備記錄。

衛榮光沉思良久,然後慢慢地說:“臬司方濬益,才能平平,但品行尚可。學政王可莊,人正直,學問好,山西士子多有讚譽者,但他從不願過問地方事情。關於山西興文辦學等事,可以放心讓他去做。地方上的事情,王可莊也可備諮詢。大同府同知馬丕瑤,此人廉惠剛明,辦事能幹。去年在永濟縣令任上,革除差錢數萬緡,早兩年在臨晉縣任上,辦理災情最為妥善。汾陽縣令方龍光,仁厚愛民,為政有方。朔州知州姚寬澄操守廉潔,政事勤明。交城縣知縣錫良,為官廉潔。萬泉縣知縣朱光綬廉潔慈祥。太原縣知縣薛元釗廉樸誠實。這八位都是可以相信的人。”

張之洞手不停筆地把衛榮光的話全部記錄下來。心裡想:過段時間親自到這幾個縣去走走看看。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應儘早奏明朝廷,將他們破格提拔上來,委以重任。眼下清理藩庫,正需要人手,也可以從中調兩三個到太原來經辦此事。張之洞正在默想時,只見衛榮光重重拍了一下腦門,大聲地說:“我真是糊塗了,有一個極重要的人物忘記說了!”

“哪一個?”張之洞放下手中的筆,起身朝衛榮光走過去。

“閻丹初閻敬銘老先生!”衛榮光不自覺地提高了嗓門。

“是的,閻丹老!”張之洞興奮地說,“我們山西還真的隱居著一位國之瑰寶哩!”

“閻老先生寓居山西十多年,光緒三年又奉旨視察山西賑務,對山西情況十分明瞭。過段時間有空了,你可以去晉南拜訪拜訪他。”

“他還在解州書院主講嗎?”

“還在那裡。”

“身體怎麼樣?”

“上個月,解州知府來太原,閒聊中說起過他。據知府說雖有點小毛病,但不礙事,身體還算健朗。”衛榮光說到這裡,起身說,“天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覺了,你也早早安歇!”

張之洞緊握衛榮光的手說:“衛大人,謝謝您今夜的來訪。後天,我親自送您出城。”

送走衛榮光後,張之洞獨自面對著燈火,長久地思索著。

三 張之洞決定做出一兩件醒目的大事來

接連幾天,張之洞在處理完日常政務後,就和桑治平一起商談如何治理山西的問題。有時半夜醒來,他也會為此而再也不能安眠。他深深地體會到,比起當年做洗馬、學政來,巡撫身上的擔子要重十倍百倍以上。

經過近一個月的查訪、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