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光達一路無話,邊走邊想著,一抬頭走進了一家院子。
“快請進吧,你們一路辛苦了!”一位中年婦女從門裡走出來親切地迎接他們。
這位中年婦女姓趙,四十多歲,是這裡的農會主席。她的丈夫原來是僱工,因為參加農協,被民團殺害了。她的兒子幾個月前參加了游擊隊,稱得上是純粹的革命家庭。
郝伯上前介紹:“這位是農會的趙主席。”然後又向趙主席介紹說:“這兩位是中央派來蘇區工作的同志。”
孫德清和許光達分別作了自我介紹。
晚飯過,郝伯告別了孫德清和許光達,向江邊走去。孫德清和許光達望著郝伯遠去的身影,漸漸消逝在夜幕中,才回到了農會主席家。
夜幕下的漁村,燈光點點,宛如天邊的一片繁星。
孫德清和許光達正在同這位農會主席攀談著。
孫德清急於想了解這裡的情況,就先開了腔:“你們這裡土地革命搞得不錯啊,一踏上村裡,就看到牆上寫滿了標語,兒童站崗放哨,處處是新氣象。”
“這都是土豪劣紳那些官老爺們逼的!”農會主席很激動。“我嫁給她爹來這裡已有二十多年了,家裡很窮。我公公是個老實人。那一年生了重病,臥床不起,又欠了王矬子家的債。他們三天兩頭派人來,他兒子是縣民團的頭兒,年三十把我丈夫抓走了。公公一氣之下就死了。後來聽說我丈夫逃出去了,我這心才放了下來。”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然後說:“賀鬍子鬧紅,大家都起來了,我丈夫也參加了農協,後來被民團殺害了。”說到這兒,她的眼睛溼潤了,低下了頭。少許,她抬起了頭:“我的兒子又參加了游擊隊。”說到這,她很自豪。
“現在我們這裡是‘紅區’了,一鬧起革命,土豪劣紳有的被殺掉了,有的跑到縣城裡去了,過去那個威風勁兒早沒了,我們窮人分到了房屋、土地。”
她指著房子和家裡的東西說:“這些都是分來的。”
許光達聽著很激動,也感到很振奮。
農會主席好像見到了久別的親人,想把一切都告訴自己的親人,她指著羞澀地依偎在身後的十歲的女兒說:“連她也參加放哨哩!”
“看,光聽我說了,快談談你們外面的事兒。”
孫德清和許光達把所見所聞向她作了介紹。
夜已經根深了。屋裡的燈還亮著,不時傳出陣陣笑聲。他們談得那樣投機,那樣親切,那樣無拘無束。許光達真切地感到:我們真的到家了!那一夜,他們美美地睡了一個好覺。許光達從來也沒有睡得這麼香、這麼甜。(霸氣 書庫 |。。)
蘇區橫溝市的石首縣委住所。
孫德清和許光達在當地交通人員的帶領下,離開了漁村,來到這裡。
一個老年農民走出了房門,熱情地迎接他們的到來。
“歡迎啊,歡迎!”說完走過來同孫德清和許光達一一握手。“到屋裡坐,都到屋裡。”他邊說邊扯著許光達的手進了屋。
孫德清一下子也搞不清這位老農是這裡負責接待的還是食堂的伙伕。他思忖著,不管怎樣,得把我們的任務告訴他。因為離開上海時,中央已有交持,到蘇區的頭件事,就是設法找到鄂西特委書記周逸群。他急切地想把中央軍委的指示,傳達給特委。
許光達心裡也犯嘀咕,難道他就是縣委的石書記?因為離開漁村前,農會趙主席告訴交通員,送他們去找石書記,透過他找到特委。
“你老是……”
“噢,這位小同志問我?……我就是這石首縣的縣委書記。”
石書記是當地人,地道的農民出身,說起話來羅裡羅索,語速也慢。還沒等孫德清開口,這個用白布包頭的書記卻叼著菸袋不緊不慢地對他們說:“中央代表同志,我眼下還沒有辦法給你們找到特委。特委是長著腿的,沒有個固定的地方啊!我估摸著他們現在可能在監利那邊。只能等他們到這裡時,我才能把你們的情況報告給特委。”
許光達聽到“中央代表同志”的稱呼,忍不住偷偷發笑。
孫德清看了許光達一眼,已明白了他笑的是什麼,轉身低聲說:“笑什麼,怎麼,不像嗎?別忘了我們是在進行一場土地革命,就是要發動農民。”
許光達臉紅了,有點羞愧地站到一旁。是啊,我們現在面臨的任務就是要發動和組織農民起來革命;這才是新的鬥爭,新的生活。
石書記見他們側身在言語什麼,以為他們著急了,他使勁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