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位學習的部分同志集體回國,並決定由高自立和許光達帶隊。他們從莫斯科乘火車到阿拉木圖,再乘汽車到新疆迪化,轉道蘭州、西安,然後乘坐西安辦事處的汽車向延安進發。
1938年1 月,陝北正是冰天雪地,西北風吹過白茫茫的山樑,旋轉呼嘯。
黃燦燦的太陽透過樹枝照在雪地上,花花點點,只有那蒼翠的松柏在山樑和山谷里昂首挺立著。
在通往延安的崎嶇山路上,一輛蘇制的汽車正緩緩行駛著,車上坐了一群年輕人,不時地指指點點,似乎這裡的一切都很新奇。
“光達,你到過延安嗎?”問話的是同許光達在莫斯科汽車訓練班一起學習的劉大祥。
許光達不加思索地回答:“到過。”
“是哪一年?”
“去年冬天。”許光達肯定地說。
“你胡說!去年冬天我們在一起學習坦克駕駛技術,你怎麼會來過?”
“我在夢裡來過。為此事我還被審查過,難道你忘了?”
“誰讓你總想回國了!不過,這次真的回來了。”劉大祥說到這心裡有些激動。
許光達深有感觸。離開祖國已經快六年了。他一直想念著飽經滄桑的祖國,懷念他曾經戰鬥學習過的地方,忘不了培育他成長的偉大的黨。特別當他得知中國工農紅軍到達陝北後,在瓦窯堡召開了政治局擴大會議,作出了《中央關於目前形勢與黨的任務的決定》,主張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國共再度合作,共同抗戰的訊息後,他和許多在蘇聯學習的黨員興奮異常,恨不得馬上插上翅膀,回到祖國,回到延安。為此,他遭到了王明的訓斥,被無緣無故地審查。
1937年11月,當他接到王稼祥的通知要與一批幹部回國的訊息後,他高興得幾乎跳了起來。他們到達迪化後,原計劃乘蘇聯飛機到蘭州,可由於天不作美,飛機無法飛行,只好在新疆的迪化住下。二十天過去了,飛機還是不能飛行。許光達的心情十分焦急,嘴上都急出了泡。他再也等不下去了。
怎麼辦呢?對接受過汽車駕駛訓練的許光達來說,自然想到了汽車。飛機在天上不能飛,還有地上嘛,難道汽車也不能通行?對!坐汽車。
這一天,吃過午飯,許光達來到中共駐迪化的代表團駐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們到這裡已有二十天了,飛機不能飛行,能不能想想別的辦法?”
陳譚秋和鄧發也正為此事著急,見他提出要走的要求,就問:“你們有什麼好主意?我們也正在為這件事傷腦筋呢!”
“我想,我們這些學員,都學過汽車駕駛技術,能不能開汽車去延安?”
許光達提出了透過陸路去延安的想法。陳譚秋聽後,思考了一下說:“這倒是個主意,不過迪化到蘭州路程很遠,坐汽車去,最少也需要一週左右的時間,你們在汽車上,天寒地凍的,怕你們吃不消啊!”
“只要能早日到延安,吃點苦算什麼?我不怕苦!”
許光達的話,深深感染了代表團的負責同志,最後決定,改乘蘇聯汽車到蘭州,再由蘭州八路軍辦事處派車送往西安。在西安他們過了離開祖國五年後的第一個新年。
許光達正在沉思,突然聽到有人喊了一聲:“快看,寶塔山!”五十多雙眼睛不約而同地朝東面望去。
延安,周圍是山,延河繞城而過。城東的寶塔山上有雄偉的寶塔,城東北的清涼山上有萬佛洞和四季長青的松柏,在這些名山、寶塔的映襯下,延安城顯得格外莊嚴、美麗。
延安,這個挨長城靠黃河的古城,像井岡山和瑞金一樣千古不朽。自從1936年毛澤東同志率領工農紅軍到達陝北後,這裡就成為革命的聖地,成了中國革命的中心。
許光達盼望已久的夢想,就要成為現實了!
許光達回到延安後,被安排住在西間窯洞的軍委招待所裡。這裡的條件雖然比不上莫斯科的別墅,但他覺得要比在蘇聯舒服多了。因為他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已經回到家了,而且回到了黨中央的身邊。
第二天一大早,許光達就起床了,從窯洞裡走了出來。這是他的習慣,在蘇聯時,不管晚上睡得多晚,早上一定要早早起床。昨晚由於盼望早點見到老戰友和老首長,特別是賀龍同志,翻來覆去,很久不能入眠。
他在軍委招待所的門前來回走了幾步,隨便伸伸拳頭,活動了一下身子,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啊!延安的空氣是這麼清爽。周圍的山樑上黃土和白雪相間,東北面的寶塔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