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這樣,哪怕明知道過錯都在自己的身上,卻仍舊忍不住,想要為自己找開脫的藉口,想要將所有的罪責,都推諉到別人的身上,彷彿只要這樣做了,就能減少自己心中的會很與痛苦一樣。
“為什麼……”深深地吸了口氣,將胸口翻湧著的複雜情緒壓下去,聶訶逼著自己,直直地對上了張統領的雙眼,“還要去送死?”
儘管那些人不一定都會死在厲南燭他們的手下,可想必對於她們來說,落在周朝人的手中,比讓她們死了還要難以忍受。
似是看出了聶訶的想法,依舊無法動彈的人的面上浮現出一絲嘲諷的神情:“那時候,我以為你不過是想要我死罷了。”說起這一點,她的聲音很是平靜,似乎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一樣——事實上,這對於她來說,確實說不上什麼太大的事情。要是聶訶真的能夠下定決心將她除去,她說不定還會為此感到高興。
由於當初和老將軍一起,一手建立起了這個地方,張統領在這裡的威望,比起聶訶來,要高得多,雖然明面上聶訶這個聶家後人的地位,才是最高的,可要是她和張統領發出了相反的指令的時候,沒有任何疑義的,這裡八成以上的人,都會選擇遵從張統領的指示。
但聶訶的性子實在太過軟糯,面對這樣的情況,竟也絲毫生不出去改變的念頭來,這對張統領而言,並不是什麼好訊息。是以在發現聶訶存了讓包括她在內的那些人一去無回的心思的時候,她的心中甚至是生出了些許欣慰的情緒來的。
這個人,終於是有一點上位者該有的樣子了。懂得算計,懂得取捨,懂得爭奪,那種感覺,就像是耗費了多年的心血,終於得到了回報一樣。
“誰成想——”神色倏地一厲,張統領的目光,就彷彿鋒利的刀尖一樣,刺得聶訶的雙眼都有些發疼。
有些急促地喘了兩下,張統領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沒有那個力氣,也沒有那個必要。
這個人,再一次地辜負了她的期望。
當初老將軍將聶訶從聶城當中救出的時候,她就看不上這個沒有一點聶家女兒該有的模樣的人,要不是對方是聶家僅存的血脈,老將軍也將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對方的身上,她絕不會多看這種人一眼。
而當她以為,這個人終於要有點出息了的時候,等著她的,卻是決絕的背叛,說起來也是有夠諷刺的。
聶訶緊緊地抿著雙唇,她不知道自己這時候該說什麼,又能說什麼。對方有足夠的理由怪罪她,也有足夠的理由厭惡憎恨她,她並不想去辯駁什麼。
正如厲南燭所說,既然之前是自己做出了這樣的選擇,這時候當然也得自己來承受後果。
沒有人開口說話,房間裡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屋外的月亮似乎又被雲彩給遮擋住了,周圍的一切都陷入了朦朧的黑暗當中。
“那個誰,”突然,厲南燭出聲打破了這份沉默,她歪著腦袋,看著地上聞聲看過來的人,揚了揚嘴角,“你都看出了那麼多東西了,別告訴我,你沒看出來這個傢伙的目的?”
就算在一開始的時候,以為聶訶是想要借刀殺人,除掉自己以便□□,但現在張統領都帶著人回到了這裡,把幾人給堵了,要說她還是一無所覺,厲南燭可不相信。
聶訶的做法,繞的彎子多了些,付出的代價也大了些,可到底是為了保下外面的那些人的性命,可地上的這個傢伙,可是真真切切地把這座山寨裡的人,都推入了火坑之中。
她可不覺得,對方在將原先在外頭的人都給召集回來的時候,能不發出任何動靜。這會兒,周若離他們,指不定就已經在來這裡的路上了呢。
“讓她們成為周朝的走狗,”聽出了厲南燭的言外之意,張統領冷笑著回答,“還不如就讓她們死在戰場上!”
——齊國的人可以戰死,絕不能苟活!
厲南燭聞言,眉頭不由地一皺。
或許有人會覺得這種想法十分豪氣萬丈高潔無比,但她卻覺得無比反胃。
若是一個人自己說出了“寧可戰死不可苟活”的話啦,厲南燭定然是欽佩的,可這種事情,只能由本人來決定,而不是一個自以為站在至高點的人,將自己的觀念,強行加在別人的身上。
厲南燭站起身來,緩緩地走到了張統領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你不愧是聶家人帶出來的將。”
才會做出與當初的齊王放火燒城如此相似的舉動來。
“多謝誇獎。”像是沒有厲南燭話語當中的嘲諷似的,張統領冷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