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陛下早已聽聞,前日裡一些刁民大鬧金斕寺,意欲逮走端木情,若非臣弟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流澈瀟的眼色冷凝成霜。
“臣弟想說什麼?”流澈淨步出御案,坦然道。
“為了你,她心甘情願地揹負‘一代妖后’、‘狐媚惑主’的汙名。假如你真的立她為後,你的子民又將給她扣上什麼罪名?史家又將如何評述她?如果你真的愛她,就應該放手!”流澈瀟說得切齒,幽恨難忍。
“朕絕不會放手!”流澈淨淡淡一笑,語音堅定。
“你執意如此,只會害了她。”
“朕不理會那麼多,此生此世,你沒有任何機會!”
“你——”流澈瀟無比憤然,“你會毀了她的一生!”
“很精彩!”流澈淨拊掌而笑,“你這麼說,無非要讓朕放手,好讓你接手,不過朕告訴你,你是痴心妄想!”
“是不是痴心妄想,陛下無法評說。不妨告訴陛下,情兒已經改變心意,你我究竟誰勝誰負,該由情兒指定。”流澈瀟緩了怒色,勾起一抹優雅的笑。
聞言,流澈淨面如冷霜:“一招離間計,朕豈會輕易上當。”
流澈瀟語笑從容:“是不是離間計,不久便見分曉。”
御前求娶之後,自然還有不為人知的部署。
流澈淨的部署天衣無縫,為端木情洗刷“一代妖后”的汙名,從傳言中的“妖后亂國”轉變成“當之無愧的開國皇后”,為冊後正名。而流澈瀟的部署兵行險招、暗度陳倉,一步步地逼近高潮。
秘見朝臣,反對冊立端木氏為後,如若不然,必須充裕後宮,冊立嬪妃。
於紫鏞城“偶遇”端木情,告訴她冊立三妃的真相,令她心亂而傷心。
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不是流澈瀟所能控制的了。
當端木情獨自黯然離京,他亂了,他立即追趕而去,希望找到她,帶她遠走高飛,然而,上天弄人,他怎麼也找不到她。
其實,她就在關州,離京師很近的州縣。
他找了她大半年,走過江南的小橋流水,翻過高山險峻,飛過西北大漠狂沙,走遍大江南北,哪裡都有她的影子,哪裡都找不到她。
神康二年六月,他回到洛都,遵從祖父的安排,與顧湘完婚。
他日日頹喪,夜夜酗酒,讓妻子獨守空帷,讓自己昏醉不醒,讓自己忘卻曾經犯下的罪行……是他給了凌璇機會陷害她,是他讓她失望而至絕望,是他逼走她的……
情,你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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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酒壺被奪走,他眯起眼睛看向眼前模糊的人影,她面容微怒,明眸驚凝……漸趨清晰,原來是他的蘭陵王妃,顧湘。
顧湘揚手扔出酒壺,瓷碎的聲響,驚徹人心:“夠了!你還想怎樣?建造一座酒池,醉死在酒池,是不是?”
流澈瀟嘻嘻一笑:“酒池?好啊,正合我意,明兒王妃吩咐下去,建造一座酒池……”
“啪”的一聲清脆,她的手掌從他的臉頰狠狠地甩過。
“再找幾個侍女伺候你是不是?”顧湘恨鐵不成鋼地怒斥,“你究竟想要怎樣,你說!”
“想要怎樣?”流澈瀟傻笑一聲,似乎不在意被妻子摑了一巴掌,“喝酒,醉生夢死……”
“要麼好好當你的蘭陵王,要麼出京找她,在王府自怨自艾算什麼?給誰看?她知道嗎?”顧湘語音鏗鏘,隱藏著深深的悽痛與傷心。
流澈瀟怔怔地望她,迷離的眼神清定少許。
顧湘果決道:“我已為你備好行囊,明日即可出京。”
他不可思議地望著她,從不知她竟有如此魄力。
此次出行,行程緩慢,他有很多很多的時日任他揮霍。關州郊外的一個小鎮上,他緩步街頭,忽然的,一抹熟悉的倩影躍入眼中,青絲垂覆,衫裙素樸,纖瘦而柔韌。
是她!是她!是她!
流澈瀟立即追趕上去,她卻拐過街角,瞬間消失不見,彷彿江水入海,再也尋不到她的身影。
他心慌意亂地繼續追趕,他絕對沒有看錯,真的是她!
然而,走遍小鎮的每一條街道,仍是尋不到她。
是幻影嗎?是因為相思至深才出現的幻影嗎?還是與她相似背影的人?
悽惶地站在街頭,他無語凝噎,喃喃呼喚:“情兒……情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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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朝的後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