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快步而去。
身後卻響起三姨娘一聲錯愕的驚呼!“小姐。”
梓清怔愣,回頭,三姨娘卻已經低了頭,往後退了退,隱在眾人之間,梓清不由怔愣!那聲“小姐”竟像是不曾喚出過。
“梓清。”身後崔雲驍再次喊道,梓清不及多想,轉了身,笑了上前。
見梓清走了過來,安慶長公主輕聲道:“好了走吧,再耽擱下去,就別走了。”
崔雲驍便攜了梓清退後一步,提了袍襟,緩緩一跪,梓清也跟著跪了下去,“孫兒不孝,這便走了。”
安慶長公主原本神色淡然的臉上,便有了幾分龜裂,眼角抽了抽,啞聲道“走吧,好男兒志在四方,不要讓你皇舅公失望。”
“是。”
身邊侍候的香雅和風輕便上前,一左一右的將兩人扶了起來,另一側,田淑婷也正與田側妃告別。梓清便返身尋找安千蘭,香雅在她身側小聲道:“表小姐在馬車上!說這般多人不方便露面。”
梓清點了點頭,目光便越過人群!看向另一處,正嘟嘴,滿臉不悅的妝朵,藍少秋正陪著,小心的安撫。梓清不由便笑了笑。
“清姐姐。”田淑婷不知何時走到她身側,“清姐姐我可以跟你坐一輛馬車嗎?”
不待梓清開口,另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王妃不慣人打擾,你坐自己的馬車。”
梓清正抬起眼,手上一熱,崔雲驍已經上前牽了她的手,“走吧。”
人群之中,便響起一聲嘶聲裂肺的哭喊聲,“四姨,四姨,不要走,四姨……”
梓清忍了許久的淚,便在這刻“嘩啦啦”的落個不停。
“走吧。”崔雲驍上前,扶了梓清上馬車。
一個小小的身影,猛的便衝出人群,朝二人跑了過來,橫刺裡一抹身影攔了上去,一把將蔣雲若抱在了懷裡。誰都不知道,便是蔣雲若的這一鬧,使得有心之人終於相遇,從而埋下了禍端。
車輪滾滾,人群亦退潮的浪一樣,悉數而去,留下的只是天邊一抹殘陽。
莫氏扶著神色悽然的安慶長公主轉身之時,瞥見田氏臉色似乎不大好,不由嘲諷道:“怎的,不捨得了?既是不捨得,又何必費盡心思要同行。”
田氏臉色一白,低了頭!輕聲道:“妾身縱再心疼淑婷,也不敢阻了她一片孝心。”
莫氏冷冷一哼,便扶了安慶長公主上了馬車。
因是非常時期,在離開京城後,崔雲驍便下令眾人,易裝扮商戶前行。一路上,鐵木與承影已換做隨從裝扮,二人交替著上前探路,守夜。
妝朵因為生氣,一路上都鼓著小嘴,任是梓清如何逗弄,都不曾開顏,偶爾還會一個人流淚,梓清看了,只能深深的嘆氣口,而安千蘭倒出乎梓清的想像,完全不曾又一副千令小姐的贏弱,便如青竹,雖脆,卻韌性十足,一概不需梓清費心。反倒是田淑婷,時不時的會喊上幾聲累!又或是抱怨吃食太差。
每每這時,風輕總會微笑著上前,說道:“表小姐你這是何苦呢?一個未出閣的千令小姐,平白的受這番辛苦,只不知道,那位舅舅是否能感念表小姐這番孝心。”
而田淑婷那位看似木訥的丫鬟青果,總會笑了上前,輕聲道:“風輕姐,小姐生來嬌貴,也就是嘴裡說說,哪是真在乎啊,若是真在乎這番苦,便如你所說,根本就不必來,你說是吧?”
風輕則笑了笑,回身去侍候梓清。
兩下里無人的時候,便同香雅有一句,沒一句的埋汰起來,梓清住往在她們極盡刻薄的話語中,無聲搖頭。人能讓人棄到這份上,是否也是一種成就?她不由深思。
這天,一行人離了幽州,眼見再往北走,便是漠北之地,然離嘉慶仍有千里之遙。崔雲驍不由提高了警惕,不時的找了鐵木、承影、青鋒、呂英華上前議事。
夕陽的餘暉斜照在蒼茫大地上,遠山雄渾,隱約有云海翻湧,山峰的輪廓,被夕陽描上淡淡的金邊。深黛色的綠,無邊無際的向前延伸,直至天邊。梓清從不知道,塞外的牧野,竟能遼闊至此,她一直以為,塞外便該是飛沙滿天,一如王維筆下所描繪的那般,“大漠孤煙直,黃河落日圓。”誰能想到,竟是這般天之闊,山河之壯!
不知何時,崔雲骯已至身後,如血的殘陽中,他攬了梓清的肩,單手指向前方,“再行五天,便是嘉慶。”
“出了嘉慶,過了神女峰,便是大漠,四面茫茫皆是黃沙,一直向北,綿延數百里才是綠洲,再往北,便是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