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杖交揮,雙方終於動了手。
遠望,分不清招式,但可以看出打得相當激烈,杖劍碰擊之聲,遙遙可聞,這是一場生與死的決鬥。
約莫盞茶工夫,劍杖突然交叉膠著,激烈的場面,頓時變成冷寂,雙方拼上了內力,人影移動,互有進退,顯示功力相等。
在沒結束前,無法預測究竟鹿死誰手,可惜的是巖頭光禿,藏不住人,沒有人能近觀,只能遙望。
人影逐漸迫近巖邊,從拉鋸的情形看,雙方有意把對手迫落懸巖。
又僵持了盞茶時間,變化突起,劍杖分開,交擊,人影踉蹌,分而又合,然後,雙雙墜落絕壑,一切寂然。
剩下空落落的巖頭,像什麼也沒發生過。
暮色蒼茫中,三條人影登上了巖頭,探視了一陣之後,也離開了。
巖下約莫三丈的壁間,是一個凹人的石窟,無論上望下視,都看不出來。
窟裡,武同春、“鬼叫化”、“大力丐”和黃衣老人圍坐。
黃衣老人已去了化裝,回覆了乞丐的本相,他是丐幫排行第三的長老“千面神乞”尤五常。
武同春顯得餘悸猶存地道:“在下實在擔心萬一下面的繩網沒兜住,那可真的要假戲真做了。”
“鬼叫化”笑笑道:“人命關天,哪能馬虎!”
“千面神乞”道:“雖說是表演,老叫化可真捏了把冷汗,劍是不長眼睛的。”
“鬼叫化”聳聳肩,道:“總算過去了!”
目光掃向“大力丐”,又道:“你陪尤長老先離開此地,連絡小子們,看看這一著棋的結局。”
“大力丐”應聲站了起來,“千面神乞”相繼起身,拿起備好的飛抓,出窟揉升而去,窟裡剩下武同春與“鬼叫化”。
武同春開口道:“下一步棋怎麼樣?”
“鬼叫化”沉聲道:“得等知道結果之後才能安排。老弟,現在江湖中已經沒有‘冷麵客’其人了,你得改頭換面,先把面具取下。”
武同春登時大感為難,面具一除,真面目便將暴露,而自己帷薄不修,實在不願以真面目出現江湖。
但,如何拒絕呢?“鬼叫化”察微知隱,立即接下去道:“老弟別擔心疤臉見不得人,老要飯的這兒另有面具代替。”
打蛇隨棍上,武同春硬著頭皮道:“那就請您老先賜面具!”
顯然,“鬼叫化”並不知道武同春已經復容,還認定他是“鬼臉客”,當下從懷中取出一副帶須的面具,遞與武同春。
武同春背轉身去,換下了原來的面具,交還“鬼叫化”。
“鬼叫化”端詳了武同春幾眼,道:“很好,像個落寞的老秀才,把衣衫也換換,在你身後,早預備好了。”
武同春用手一摸,身後果然有包衣物,當下依言交換了,然後兩人攀登巖頂,初升的月亮,照得巖頭一片通紅。
武同春這才有機會看到自己的打扮,換上的是一襲失去了本色的古舊藍衫,皺且不說,肩頭還有補釘。
臉看不到,但摸到的像一輩子沒梳理過虯結鬚子,就知道絕高明不到那裡。
“大力丐”迎了上前,衝著武同春一笑,道:“有意思,老而走落末路,夠可憐,差不多可以加入本幫了。”
“鬼叫化”大聲道:“少廢話,情況如何?”
“大力丐”趕緊躬身道:“稟師父,事後曾有三個人來到現場。”
“鬼叫化”雙睛一亮,道:“什麼樣的人?”
“大力丐”道:“大有來頭,天地會總護法‘東海大豪’江浪,巡監‘天南一劍’童光武,另一個是神出鬼沒的灰袍老者。”
武同春登時血脈賁張,脫口道:“灰袍老者便是天地會副會主牟英山。”
“鬼叫化”慄聲道:“這麼說,是天地會的陰謀……”
武同春咬牙道:“早該想到,對方對在下是志在必得,所以才施展這借刀殺人之計。”
“鬼叫化”激動地道:“策謀是天地會,直接下手殺害邱長老的該是誰?”
武同春道:“不出他們三人之一。”
“鬼叫化”沉思了片刻,悠悠地道:“這事還得要深入查證,目前不能遽下斷語,對方之來,也許是跟蹤‘冷麵客’老弟,說不定與邱長老之被害無關。”
武同春心中一動,他意識到“鬼叫化”的話含有深意,邱長老臨死前留血字,指自己是兇手。
在真兇未追出之前,自己仍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