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確給孫權和周瑜都寫了勸降信,大意就是:本人領百萬大軍來長江邊上遛彎了,抵抗是沒有出路滴,趕緊投降罷!
孫權沒搭理他,周瑜倒是寫回信來了:投降什麼的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可是你手下有兩個人,當年曾經謀害了我的舊主孫策孫伯符,我咽不下這口氣。你把郭嘉和荀攸綁了送來,我就降。
曹操回信:你妹,我讓你把大小喬送來你幹不。
……好吧,荀攸意識到這就是“曹操要得二喬”的謠言的根源,不由得在心中為大小喬掬一把同情之淚,真是躺著也中槍……
想想郭嘉也夠冤枉,雖然孫策的死有他烏鴉嘴的功勞,也有他的暗中運作,不過周瑜把帳全算到他頭上,也太苛了。
“奉孝,你被人惦記上了。”荀攸開他的玩笑,“周瑜怕是恨你入骨。”
“唔,將來同殿稱臣,大不了我避著他。”郭嘉倒是很大言不慚。荀攸翻了翻白眼,周瑜會和你同殿稱臣?坑爹呢?
和談不成,便準備開打。曹操不忙著進兵,他還需要訓練水軍。周瑜也不忙著進兵,他在思考以寡敵眾之法。
荀攸望著長江。這滾滾江水,本會淹沒曹操的霸業之舟,但如今,卻要成為它的浮力。是載舟還是覆舟,端看他們如何應對。
荀攸跳下石頭,決定去找曹操。赤壁這一戰,最關鍵的是曹操不能有自矜自傲的心理,人一旦自大,便會失去冷靜的判斷,即使被下個簡單的套兒也能鑽進去。
來到軍帳裡,曹操正在看著牆上的地圖,回頭見是荀攸,招了招手:“公達,你來得正好,你看我之疆域,已佔九州大半,一統天下指日可待!”
話語間,頗有些志得意滿的味道。
荀攸淡淡地說道:“丞相如今,為山九仞。”
“為山九仞”的後面一句,便是“功虧一簣”。曹操被這不吉利的預言說得一怔:“公達,何出此言?”
“屬下只是擔心。”
“擔心什麼?”
荀攸道:“丞相威震北方,南下以來又所向披靡,荊州劉琮不戰而降,孫權兵力又遠遜於丞相……此時此刻,正是杯滿月盈。安能不畏?”
杯滿則溢,月滿則虧。
荀攸窺著曹操臉色變化,又道:“袁紹當年大起七軍屯於官渡,何嘗不是雄心勃勃,指畫天下?丞相卻能窺其破綻,用奇兵破之。而今,丞相大軍壓境,江東被逼至絕地,必有非常之舉。丞相不可疏忽大意。此戰……乃是決定我軍命運之戰。”
曹操揹著手聽他說完,半晌,不發一言。
荀攸好整以暇地看著曹操。他的這番話,是對曹操的當頭棒喝,意在提醒曹操,他離巔峰一步之遙,這一戰如果勝,就是登上九天,享受無上榮光,如果敗,便會跌落塵埃,想再重整旗鼓,千難萬難。
為山九仞,最怕功虧一簣。
曹操重重地吐出一口氣,竟一拱手:“公達,你這番言語,真乃苦口良藥。受教了!”
荀攸眉眼彎起來,若曹操能收斂起驕傲,謹慎對待這一戰,他們就勝了大半。
苦肉計很快就來了。
闞澤來下詐降書,乃是在一個漆黑的雨夜。他披著蓑衣,鬼鬼祟祟地潛入曹操大營,然後,在門口遇見了荀攸。
……荀攸真不是有意來堵他的,他又不是神仙,怎麼會知道闞澤哪天下書。他只是例行找曹操彙報工作,加上下雨,就在曹操這裡磨蹭了一會兒,反正如今大家都知道他和曹操關係,倒也不用藏著掖著了。
然後他出門來,無巧不巧地堵上了闞澤。
荀攸看來人裝束奇異,最近又一直惦記著詐降這回事,便猜了個**,劈頭就是一句:“來者莫非闞德潤?”
闞澤一愣,答道:“正是。”
荀攸緊接著又是一句:“來下詐降書乎?”
闞澤臉色刷地就變了。
我去啊,開歷史外掛你好意思。荀攸在心中吐槽自己。
其實闞澤的心理素質相當好,曹操指責他詐降,他都能面不改色把謊話編圓,但那是在他已經對曹操說明來意的情況下。現在八字還沒一撇,一個陌生人劈頭就問你是來下詐降書的吧?嚇不嚇人啊!
闞澤的心理防線狠狠晃了幾晃,擠出一個笑臉道:“閣下是誰?為何這麼說?”
這時候還能笑很了不起,荀攸卻懶得聽他編出的瞎話,甩了甩袖子走了。
先讓闞澤去找曹操表演著,回頭曹操必定找眾人商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