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地看著那一點冷冷的劍芒。他想說夏語冰其實是沒有死去的……然而這數年來的朋黨糾葛、明爭暗鬥,當真是千頭萬緒,片刻間、又如何能說清。
何況最隱秘的深心裡,長途跋涉和冰火交煎的折磨,已經讓他疲憊到不想再說任何辮詞。他怎麼敢說自己無罪……那些冤獄、那些賄賂,難道不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五年來,深恩負盡、滿手骯髒。夫復何言。
“住手!住手!”就在那個剎那,忽然間有人直衝進書房來,撲向慕湮握劍的手。
慕湮一驚,下意識避開。然而重傷之下、行動已經不如平日那樣靈活,這一避居然沒有完全避開。來人沒有抓住她的手,踉蹌著跪倒,卻死死拉住了她的衣襟。青璃終於奔到了書房,不顧一切地拉住了刺客,對丈夫大喊:“語冰,快走!快走!”
章臺御使怔住,愣愣地看著平素一直雍容華貴的妻子、就這樣蓬頭散發地闖進來,不管不顧、徑直撲向閃著冷光的利劍。
慕湮彷彿也愣住了,看著這個不顧生死衝進來青璃,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近乎瘋狂的女人、這就是五年前記憶裡那個優雅雍容得近乎造作的貴族少女——那個看似文雅羞澀、眼神深處卻是閃著不達目的不罷休光芒的青族王室。
“語冰!語冰!快走啊!”一把死死拉住刺客,青璃不敢鬆手回頭,只是大喊,“快逃、快逃!有刺客啊!”
“夫人……”彷彿遊離的魂魄這才返回了一些,夏語冰脫口喃喃。
慕湮蒼白了臉,忽然間回劍割裂被青璃抓住的衣襟,捂著傷口往後退了一步。然而看到這個在多年前從自己身邊奪走語冰的女子,她的手卻不自禁地發起抖來——多年來,心裡一直是看不起這個藩王侄女的,認為她不過是憑著身份地位奪得了丈夫而已……但看到現在青璃的樣子,她忽然間就有些微的釋然。
手上死死拉住的衣襟忽然斷裂,青璃跌倒在地上,下意識地捂住小腹,抬頭之間、才看清了刺客的臉——那個瞬間、御使夫人美麗的臉上,陡然便是蒼白。
“慕姑娘!是你!”她驚呼起來,認出了五年前的情敵,彷彿明白了什麼,她掙扎著爬起來,“你、你不要殺語冰,不要殺語冰!不關他的事,是我……是我不對!”
“那時候我不該讓叔父幫忙、用計讓語冰身陷牢獄,逼他……是我的錯,不關他的事!”看到五年前那個被辜負的女子、在暗夜中提著利劍出現在丈夫的書房裡,御使夫人顯然會錯了意。再也顧不得別的,一把攔住慕湮,語無倫次地承認:“他、他那麼多年來,一直都心心念念記著你,他沒有負心,是我耍詭計——求你不要殺他!”
“夫人!”那樣的話彷彿驚雷,同時擊中房內的兩個人,夏語冰晃了一下,脫口驚呼。
慕湮聽得愣了。多年前本來已經結痂的傷疤、原來並不曾真正癒合,隨著真像的猛然揭露,鮮血洶湧而出。她踉蹌了一下,彷彿有刀子在心裡絞,嘴巴張了張,想說出什麼話來、最終一開口,卻只是吐出了一口鮮血。
“慕姑娘,求求你不要殺語冰……”青璃捂住小腹,從地上掙扎著起來,哀求,“他、他就要當父親了……求你不要讓我的孩子沒有父親。”
再一道驚雷劈下,讓房中兩個人都驚得呆了。
趁著這個機會、青璃再度伸手,想去拉住慕湮執劍的手。慕湮一手捂胸、一手執劍,踉蹌後退,重重靠到了牆上,鮮血不停地從傷口湧出,帶走她身體裡的溫度和力量。
外面已經一片喧囂,府裡的下人穿過了庭院,將書房圍得水洩不通,叫嚷著抓刺客。
“夠了……夠了!”彷彿腦子再也不能承受片刻間如此劇烈的變故,慕湮抬起手捂住頭,彷彿崩潰般地嘶聲大喊,“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都給我閉嘴!”
就在那個剎那,看到刺客亂了心神,青璃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一把抱住她執劍的手,扭頭大喊:“來人!快來人!抓刺客!”
房外已經圍得水洩不通的家丁和僕役轟然湧入,將重傷的刺客重重圍住。
慕湮咳嗽著,想拔劍突圍,然而右手被青璃死死抱住。她又遲疑著,不敢真正發力、去硬生生震開這個毫無武功懷有身孕的女子。
“夠了,已經夠了……都給我住手!”在新一波的爭鬥起來之前,一直沒有出聲的章臺御使終於彷彿恢復了平日冷定。撥開眾人,似乎絲毫不畏懼被刺殺的可能,他徑直走過去,將妻子從刺客身邊一把拉回到了身後。
“我沒事,大家不必驚慌。”章臺御使淡淡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