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濃霧中的客棧一眼,終是狠心離去。
一鬼一蛇行至轉角下樓去,正堂中,信芳瞧她鬱鬱寡歡,道:“你先坐,我讓人準備些好吃的給你。”
“我辟穀多年,不食人間煙火。”
信芳聽聞,覺得好笑,插著腰問:“你這小姑娘脾性也是怪的,你問老闆是否活過,你自己呢?不食人間煙火,哪能算人呢?”這副神態就如同花街柳巷裡的鴇母一般。
攸寧輕哼一聲,撇著嘴道:“好吃好喝的,都給仙姑拿上來!”
“小的這便去。”信芳笑著轉身離去。
攸寧側目看著店中的食客之時,一雙冰寒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她轉眸看去,正是櫃檯後身的那個冷麵蛇妖,聽信芳提起,他彷彿是叫若華?這二妖相貌相似,神態動作卻無一分相同,別說是相識之人,就是她才認識信芳數刻,也能輕易分辨出二妖的差別。
若華看著攸寧,嘴唇微微顫了顫,卻用感應與她說:離信芳遠些。
“你都化形了,為何不說人言,卻用感應?”
若華轉身出了櫃檯,往門後走去。
恰在此時,信芳端著木質托盤從門內出來,二人相視的一瞬間,信芳微微眯了眯眼睛:“別攔著我。”
若華:她是老闆的客人。
信芳輕笑一聲道:“大兄,那可是有仙人血脈的修仙者,她的魂魄,能令我增長百年修為!”
若華:不許亂吃東西。
“大兄又不開口說話,修成人形有何用處?”他用手臂微微撞了他一下,搖擺著腰肢走了出來。
“攸寧,嚐嚐這些酒肉。”
攸寧看著那滿桌的酒菜,笑容妖豔帶著滿足,釋然的道道:“多年不食人間煙火,現下想吃,卻是吃不到了。”
信芳卻很認真的將碗筷擺放好,坐在她對面的坐墩上,一邊手臂拄著下巴,媚眼兒翻飛的道:“聞聞。”
攸寧頓時覺得自己的自尊都崩塌了,她,擁有一半仙人血脈的修仙者,靈塔峰玄清真人座下最得意的弟子,世人誰見了她不尊稱一聲攸寧女君?
而如今,她正在一座小店中,打算貪婪的吸納著凡人餐桌上的酒菜香味。
心裡覺得哭笑不得,她卻沒有遲疑,小巧挺翹的鼻尖湊近桌面,深吸了一口氣。
一股菜香自鼻尖流到腹中,沒來由的讓人覺得充滿力氣。
“好香啊。”
“再嚐嚐這酒。”信芳為她滿滿的斟了一杯酒。
攸寧微微頷首道謝,舉起酒杯。
“啪”
一聲。
攸寧垂眸看去,酒杯落在地上,碎成殘瓷,好好的美酒,灑了一地。
“你做什麼?”
若華面色冷峻,側目看向信芳,眸光滿含著威脅,用感應道:不許亂吃東西。
攸寧不明所以的看著兩人,忽覺身後有濃重的鼻息。再次轉眸看去,一張血盆大口正在身後,帶著腥臊的氣味衝著她的面門而來。
“信芳!”一聲清冷的喝止。
若華說話了?
他蹙著眉,似乎覺得說人話很彆扭,轉而緊抿雙唇,用感應道:你忘了,你我二人是為何要躲在蜉蝣客棧不敢出去了!還不是因為你吃了月梅花仙!二十四花仙將你上告天庭,三界通緝,你還敢不長記性!惹怒了老闆,三界哪裡還能讓你容身!
攸寧聽見若華的話,竟然笑了:“哦,原來吃了月梅花仙,惹得花期大亂的蛇妖,就是你啊?”
信芳彷彿更加狂暴了,原形脹大到十幾尺高,足有三個成年人捆在一起那麼粗,吐著蛇信子道:“月梅花仙算什麼?仙也要分三六九等,那小仙吃下去我不過漲了五十年修為。”
“她不一樣,吃了她我能漲百年修為!我要尋多少年,才能尋到一個真正有仙人血脈的修仙者?這是我的機緣!我要吃她!吃了她!讓開!”說著一頭撞上若華。
若華原本想要阻攔,卻被他撞得騰空而起。信芳已然紅了眼,獸性佔據了上風,半點理性也沒有了。
“砰”的一聲,若華重重的落在門外。
信芳雙眸發亮,不住的用蛇信子往前探:“小攸寧,我給你吃了酒菜,你也要餵飽我。”這話說的語氣柔和,就像拐騙孩子的人販子一般。
話音還未落地,他猛然發力,張著血盆大口向攸寧襲來。
攸寧下意識的摸向腰間,佩劍卻早已不在了。她抬掌直衝著他的面門拍去。一股陰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