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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成一種黑色調的空,異常透徹。花木變成黑影,但輪廓發亮,線條和結構異常清晰,看起來好像夢幻一樣。再清澈一些的時候,我頭頂上大量湧現出星星。我好像在水底,感覺毫無障礙。我的視線穿越屋頂,看見漣漪一樣的室內空氣,也能看到細膩的面板和絲綢之間那種若有若無的接觸。

我長久地觀察著這對漂亮母女和她們的花園,感覺她們相依為命,非常溫暖。後來我猛然醒悟,當地地痞坐在東面小山上,目的並非為偷看尚未成年的初中女生,而是為了偷看美麗的林阿姨。

事實上林阿姨因美麗且單身,早就是吉木鄉人人矚目和議論的焦點。有些人不懷好意地說她是夜來香。夜來香是一種深夜開花的植物,花香濃郁悶人,它比喻的意思,我們那裡連八歲的小孩都明白。還有人下流地譏諷林阿姨那些美好的衣服是從昆明舊貨市場買的日本人的二手貨,我頓時感到鬱悶、煩躁,渴望遇到這些說小話的和偷窺的狗雜種,不由分說教訓他們一頓。

夏小在小山上打坐六七天後,覺得自己已達到無往而不利的境界了,用不著刻意挑選修煉環境了。既然氣功他已明白,他便將其拋開,新嗜好是在蚊帳裡點著蠟燭寫詩。我只好隨他回宿舍,繼續躺在鐵架床上,透過門上的副窗監視小山上的情況,或者瞟著林阿姨家後院的燈光慢慢進入夢鄉。

殺李哥 1(7)

一九八五年三月十四日,我躺在門邊的鐵架床上。有一彎細月,我終於看到東面小丘上出現了四個人影。我罵了一聲雜種,就提著刀衝他們去了。

跑到他們跟前的過程非常麻煩,先要打草驚蛇地跑過空蕩蕩的操場,再翻越學校的鐵門,沿小山丘盤旋而上。等我趕到小山山頂,那四個人影已經消失了。這件事,成為被同學們認為我這人精神上有點異常的根據之一。(另一個根據是我在九道溝中學參加中考在數學考場睡著的事。)

一九八五年五月二十八日,玻璃上有微微水汽。我看到操場裡有一個人影,直端端快步朝林阿姨家後院奔去。我趕緊套上褲子,下床出門,看見那人已經分開林阿姨家後院牆外的夾竹桃,異常敏捷地翻過院牆,跳入了院子。那人敲著林阿姨家的後門,裡面燈亮了,門開了,林阿姨穿著很薄的睡衣出現在門口,後面來的燈光把林阿姨睡衣裡的身體刻畫得清清楚楚。那人從林阿姨旁邊飛快地溜進屋,緊接著林阿姨把門關上了。

我的腳趾狠狠地碰上一塊石頭。我穿的是涼鞋,那種猝不及防的疼痛令我單腿跳躍了好幾次。我彎下腰,摸著受傷的足趾。等尖銳的痛感轉換成為一種沉悶的陰疼之後,我慢慢走到夾竹桃林邊,注視著夾竹桃後圍牆頂上的光線。現在這個角度我什麼都看不到,也聽不到什麼。我試著悄無聲息地撥開夾竹桃的枝葉,伸手摸到圍牆的上邊,有幾絲光線好像針扎一樣射在我手背上。好像冷,又好像痛。我連忙縮回手,站了一陣。非常茫然地站了好一陣。

殺李哥 2(1)

事到如今,我的日記中出現了絕對不能透露給別人知道的秘密,這與我對自己所記載的事情的複雜心情有關。我喜歡林阿姨,這喜歡並非單純的那種對美麗人物的嚮往。雖然我力圖讓自己的情感單純一些,卻控制不住夜裡令人羞恥的春夢。我爸和我都喜歡林阿姨,這令我與我爸每次見面都感到難堪。林阿姨有情人,似乎令這種難堪有了少許解脫。但林阿姨的這個情人,未免太糟糕了吧。我打聽過了,林阿姨的情人就是吉木鄉聞名的地痞李天壽,是108國道上跑運輸的司機,有錢有勢,夥同一幫嘍囉稱霸地方。林阿姨向李天壽這樣的人投懷送抱,我深為羞恥,同時為自己的渺小無力心灰意懶。李天壽經常往昆明運貨,在一定程度上證實了謠言所說林阿姨的衣服是日本人的舊貨的真實性。如果有可能,我要提醒我爸,我心如刀絞地想,作為兒子,這是應該的。

我爸頂著我媽的強烈反對買了一輛嘉陵摩托,藉口是週末要接送我回家和上學。這個藉口明顯不夠分量,因為那輛摩托車要兩千多元人民幣,比我爸三年的工資還多。他取了家裡一千多元,又跟姚老師借了八百多元才買下了這輛摩托。這輛摩托車在九道溝鄉轟動一時。除了我媽與他大吵大鬧,我的幾個舅舅姨媽還分別找他談過話,我爸似乎被這些壓力逼急了,他對我姨媽說:“我這一輩子難道就不能有一輛摩托車麼!”

我姨媽說:“九道溝沒有摩托車的人多得很,難道就你賴彥明活不下去?”

我爸有了摩托車,迫不及待地開到吉木中學來了。這輛摩托車,又亮又紅,我爸頭戴黑色頭盔騎在上面,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