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汜平望向阿茵指的那片地方,已經是密密麻麻地長了草,那草一片綠一片黃,不見得有多荒蕪,但卻莫名地心生一片荒涼。
其實小鎮裡也未必有多蕭瑟,只是大門外的景象使人先入為主。稍稍進去一點便可看見那帶著灰黃色頭巾的漢子,扯著嗓子喊著“賣海棠糕嘞,賣海棠糕嘞”,那爐子裡飄來嫋嫋的煙霧,像是廟堂里長盛不衰的香火。
再走進去一些兒,便可看見一條蜿蜒曲折的小河貫穿了整個古鎮,那水不算清澈,從岸上望去那是墨綠色的,幾隻柳條有氣無力地蕩在河面上。兩岸的商鋪一字排開,店裡的當家的,那黝黑的手上戴了一隻成色極好的珍珠戒指,時不時用沙啞的嗓子喊道:“賣珍珠嘞——自產的河珍珠喲”
那岸邊的路泥水和青苔交融著,幾乎沒有一片乾淨的地,阿茵望著京汜平眼中的失望越來越深,笑了一下,拉著他的手朝著一條深深的小巷奔去。
小巷的路亦是泥濘不平的,此時京汜平像是踩在某種柔軟質地的地毯上,但是這種質地是令人厭煩的。大約是跑了三五分鐘,小巷的盡頭竟是一片廣袤的綠地,腳下踏足的土地上瀰漫著青草香。在一片新綠色的草地上,有幾株略顯突兀的大樹,有一棵樹尤為高大。那挺拔的樹
幹上纏繞著藤蔓,猶如擁抱的姿態,纖長的枝蔓向天空肆意生長。
阿茵盯著那樹看了一會兒,指著它朝京汜平笑著說:“這是千年銀杏樹,那藤蔓據說是半路長上去的,然後就再也分不開了。”
“銀杏樹嗎?千年銀杏樹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啊。”京汜平的語氣中帶一點兒驚訝,他將目光移至那棵幾乎高聳入雲的樹,那斑駁的樹皮也彷彿透露出了滄桑的味道,看著那棵樹,除了自然所帶來的美妙紋理,更多的則是接踵而至的歷史的厚重感和“時不待我”與“滄海桑田”的展現。
“那時候我覺得這是第一個感動我的地方,雖然看上去很普通,但是站在這棵樹面前,感覺自己霎時間就渺小了,然後彷彿一下子頓悟了許多。”
“雖然不能完全理解。但確實很美。”
“其實六酈古鎮美的地方就在於看似俗不可耐的後面還隱藏著一絲清麗,這種美是不經意的,也是極為自然的,比一些人工的景點要美的多。”
“不過光論自然景觀而言,其實這裡也算不上多麼獨特。”
“也沒有錯,我再帶你去一個地方吧。”阿茵伸出手,京汜平猶猶豫豫地準備把手疊上去,阿茵卻倏地一下把手縮了回來。京汜平覺得有那麼一絲尷尬,臉上忽而閃現了難堪的神色。然而望去阿茵似乎並沒有察覺什麼一樣,自顧自地在前面走著。
大概是想多了吧。
京汜平像多年前一樣笑了笑,摸了摸腦袋。
再往裡面走,景色越發地清麗起來,眼前的景色像是清末時期官宦人家的後院,復古風格的樓亭旁,幾塊岩石傍依在參天的綠樹下,而在這石縫間,鑽出了新綠色的草。再遠遠望去,一塊石碑矗立在這一片鬱鬱蔥蔥的景色。,恰巧此時正有人祭拜,一個看不出年齡的女人跪在石碑前,虔誠地上香。
京汜平有些好奇,隨口問道:“這是誰的墓?”
“是一位晚唐詩人的墓,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正好是有人在上香,我就覺得好奇,然後特意調了焦距拍那個墓碑。”
“文人的墓啊——”京汜平特地拖了一個長長的尾音。
阿茵點了點頭,“其實在這旁邊還有一個著名的教育家的墓,不過那時候完全被這個墓吸引住了,大約覺得這樣的地方會有私人墓很奇特吧。”
“那個教育家是誰?”
阿茵用平淡地語氣說出了一個名字,京汜平心中一驚,多年前課本中的常客原來竟魂歸於如此簡陋的小鎮啊。
“
那時候的我就站在這裡,我覺得很疑惑,為什麼這麼簡陋的小鎮會引來那麼多文人的欽慕,仔細想想它也確實有它的獨特之處吧。”
“所以說,這兩座墓也是六酈古鎮的美嗎?”
阿茵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直接加快了步伐,向前走去。“那次回去之後,回去老師進行了作文專項訓練,我就寫了這個,拿了滿分就差一分的高分。”
“哈?”京汜平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印象中好像寫景文很難拿到高分,“這件事情你怎麼沒跟我說過啊?”
阿茵看著京汜平正兒八經地詢問,突然覺得有了那麼幾分好笑,眉眼間也染上了那麼些笑意,“本來就是很久之前的事,那時候話都說不完,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