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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人——白衣上瀰漫著點點紅色的光,宛如一張細密的網從她體內滲出,裹住了死去的女子。

一眼看過,雲煥脫口驚呼,光劍錚然落地。

就在雲煥失神的一個剎那,將如意珠握入手心,湘一拉寒洲:“快走!”

漫天遊弋著的紅光裡,兩個鮫人轉瞬消失於黑暗最深處。

方才用潛音迅速交換的話還在空氣中、以人類聽不見的聲音緩緩迴盪,漸漸低微消失。分別是湘冷定的敘述和寒洲震驚的責問——

“她已經死了。”

“什麼?不是要用她做人質、拿到如意珠後再退走?誰叫你自作主張殺了她!”

“反正已經死了……你以為雲煥真的會守信放我們走麼?他陰梟反覆,不擇手段,只要確認師傅解毒後、任何承諾他都會立刻推翻!我們必須下手比他更早、更狠!右權使,我已從赤水召來了幽靈紅藫,等一下趁著他失神被困,我們立刻走。”

“不可能走得了!外面都是伏兵,所有的路口都被監視,雲煥一聲令下,沒有人質,我們無法逃出去!”

“錯。雲煥他在短時間內是再也無法行動了……”

無聲的對話,最後消失在鮫人少女唇角泛起的冷笑中。

第七章 背叛

遙遠的彼岸,伽藍白塔頂上的觀星臺中心,一縷輕煙消散在黎明前的夜色裡。

“她死了……”深深的神殿裡,重門背後,一個古怪的聲音忽然宣告般地低語,“那顆一直壓住破軍光芒的星辰終於消失了——巫真,你再看西方的分野處、能看到什麼?”

璣衡旁,素衣女子震驚地盯著那支熄滅的蠟燭,喉嚨裡發出咿啞的驚呼。

轉頭看去,天空中那顆“破軍”陡然黯淡無光——那是她弟弟宿命中對應的那顆星辰。算籌從她手指間落下,雲燭再也支援不住地跪倒在觀星臺上,對著神殿深深叩首,卻依然說不出一句話。

“你求我救你弟弟?蠢啊……”神殿內沉默了許久,那個古怪的聲音忽然含含糊糊地笑起來了,“這是好事——你將來會明白。不用太擔心,或早或晚,你弟弟一定會回到伽藍。破軍會再度亮起來……比天狼和昭明都亮!”

雲燭定定看著室內,滿臉詫異,卻不敢表示疑問。

“只是……上一代兩名劍聖,都離開這個雲荒了。”智者的聲音低啞,帶著含混不清的沉吟,“新一代的劍聖……又將為誰拔劍?”

伽藍白塔頂上那支蠟燭熄滅的剎那,還有另外兩個人同時失聲。

空無一物的水底城市裡,銀白色光劍陡然自己躍出劍鞘,光華大盛——白瓔詫異地轉過頭,凝視著躍上半空的佩劍。虛幻的劍光裡,浮現出一張素白如蓮花的臉,平靜如睡去。只是乍然一現,隨即消失,劍芒也自己微弱下去。

光劍落回到了主人的手心,可劍柄上刻著的字悄然改變:所有者名字前,都出現了一個小星記號,發出淺淺的金光——那是當代劍聖的標誌。傳承已經完成。

“師傅死了!”白瓔詫然低首看著自己佩劍,脫口驚呼。

正在看著水鏡的皇太子一驚抬頭,看著掩面失聲的太子妃,震驚地看到冥靈眼裡留下虛無的淚水,融入空無一片的城市。白衣女子看著劍光中漸漸消失的容顏,顫抖得不能成聲:“師傅……慕湮師傅……死了……”

“瓔。”頭顱雖然還在遠處看著,手卻已經按住了妻子的箭頭,“別太難過……人都要有一死,不過是另一種開始罷了。”

“可我還沒見過慕湮師傅一面……”白瓔茫然道,只覺心中刺痛,“到死,我都沒慕湮師傅見上一面!”

劍聖門下,同氣聯枝。她少年時授業於劍聖尊淵,其後諸多變故,百年時空交錯,竟從未與另一位師傅慕湮遇見過。然而,無論是在人世、還是成為冥靈,她都能從劍光裡照見師傅的容顏,感覺到她的“存在”。

慕湮師傅當年的種種,只是從西京口中聽過轉述,比如章臺御使,比如守護和放棄。

然而不知為何,竟然便存了十二萬分的憧憬和景慕。

無色城那樣漫長的歲月裡,不見天日之時,她經常想:如果慕湮師傅在,她會有多少話要和師傅說啊……尊淵師傅和西京師兄,都是磊落灑脫的男子,不瞭解她的心情。墮天剎那,她心中那種絕望和哀痛,只怕只有慕湮師傅懂吧?背叛和重生,劍聖門下兩代女子,都是一樣經歷過的。只不過,她肩上揹負的比師傅更重。

所以,她以已死之軀好好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