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戳著,它是“大金牙”發展村辦工業的紀念塔,是同學們共同的恥辱柱。“老婆”家的天線都飛到房頂上去,翹著屁股往我們的恥辱柱上塗一種東西。你沉思著,望著煙囪旁邊的雞。我們並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穿著那麼漂亮的西服,那麼亮的皮鞋,在兩年前的一個日子裡,站在我們的母校的廢墟里。“大金牙”把母校糟蹋成這模樣真令我們難堪,這裡曾走出去一個著名民歌演唱家,他的聲音在全世界迴響,使我們感到驕傲。
“騾子———騾子———”我們拍打著你的門板,但著名的民歌演唱家躲在房子裡不出來。
現在,小學校遷到了鎮政府後邊去了。那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大院,有八間一排總共六排瓦房,一色的紅磚紅瓦,大開扇玻璃門窗,房樑上吊著電燈泡,晚上雪白一片光亮,好像天堂一樣。“耗子”的兒子們、“黃頭”的女兒、“大金牙”的兒子、“老婆”的兒子……我們的孩子們在天堂裡唸書,沒有你的孩子,也沒有“小蟹子”的孩子,這是永遠的缺陷。你為什麼要把製造孩子的玩意兒切掉?我們敲打著你的門板,考慮著這可怕問題,你不出來見我們,更不回答。
“小蟹子”是我們的“班花”,叫“校花”也行。她住進了精神病院,她曾經是你的上帝,你的上帝精神錯亂,我們想流眼淚,但眼睛枯澀。你說你抱著一大捆鮮花去醫院看過她,我們不知真假。這些年有關你的傳聞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你的風流故事像你的歌聲一樣,幾乎敲穿了我們的耳膜。你還能記得並去看望往昔的小戀人嗎?我們無法知道真相,但我們牢記著你追逐“小蟹子”時表現出來的瘋狂。
“小蟹子”家住在勞改農場幹部宿舍區裡。她的家離我們的校舍八里路。究竟有多少次我們看到你驅趕著你家那兩隻綿羊沿著墨水河蜿蜒如龍的堤壩向勞改農場幹部宿舍區飛跑?在夏日的下午放學後的五分鐘。你家距呂家祠堂足有半里路,我的天,你真如騾子般善跑。倒黴的是那兩隻綿羊。河堤兩邊生滿了油汪汪的綠草和星星般的紫豌豆花。野豌豆花以它的顏色點綴了你的初戀。所以,當我們從收音裡聽到你用迷人的嗓子唱《野豌豆花》時,我們絲毫沒感到驚訝,我們被你的歌拉回少年,那畢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