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張報紙,那裡有本書,那邊又放著一隻菸斗,因為一隻蓬毛長長的克爾特獵犬在轉來轉去。當我們趕到時,帕斯卡勒·特拉博和昂熱拉相互擁抱,互吻對方的臉。帕斯卡勒是一位非常苗條的漂亮女子,有一張敏感、性感的臉。她愛笑,經常笑。
“昂熱拉和我,我們是真正的朋友,盧卡斯先生。有些人以為我們是姐妹。”帕斯卡勒同樣也有紅頭髮。她丈夫年近七十(而她至多四十),顯得健壯,精力充沛,小於他的實際年齡。他身材高大,膀寬腰圓,臉同樣被太陽曬得黑黑的,頭髮烏黑,朝後梳理著。我們在平臺上取了杯飲料,其他人吸菸,我不吸。我想長期保持健康,儘量長——為了昂熱拉。她表現得無拘無束,自然大方,謙虛卻又自信,我突然想,這是我妻子絕對做不到的。不管我們到哪裡,卡琳總是忍不住裝腔作勢。我趕緊努力想其它什麼東西。這不難,因為帕斯卡勒跟我說道:“您正在聽嗎,盧卡斯先生?”
“對不起……”
“我說,您讓人喜歡,非常讓人喜歡。您和昂熱拉是理想的一對。您戀愛了,這從您身上看得出來。”
“是的,”我說,“我愛得很深。”
“好了,”帕斯卡勒說,“您稍等。您要有點耐心。到時昂熱拉也會愛上您。我感覺她已經這麼做了。”
“不,帕斯卡勒……”昂熱拉抗議道。
“是的,小寶貝,你跟他一樣,一眼就看得出來。啊哈,我多麼高興……你可不能老這樣孤身流浪!”
“夫人,”我說,“我謝謝您。如果您想做我的同盟者,我滿足您的任何我能夠滿足的願望。”
“您是個瘋子。”帕斯卡斯說,“滿足願望!還從沒有哪一位客人帶給我這麼多鮮花!”我請求“花月”的皮埃爾給我送了一大束花,然後把它從“莊嚴”酒店帶來了。它就放在客廳裡,在壁爐旁邊,壁爐上方掛著一幅帕斯卡勒的畫像,是昂熱拉畫的。只畫了帕斯卡勒的頭部,用一層薄紗遮蓋著。我覺得那是一幅非常成功的畫像。
“您的這身燕尾服真時髦。”帕斯卡勒說。
“這是昂熱拉為我挑選的。”我驕傲地說。我也為這身燕尾服而驕傲。它輕盈、透氣,薄薄的,卻又那麼合身。特拉博穿著一身黑西服。
“她是帶著愛情挑選它的。”帕斯卡勒說。
“住口吧,帕斯卡勒。”她丈夫說,“可憐的昂熱拉難為情得不知道該看哪裡了。”
“肯定,”帕斯卡勒說,“因為她也戀愛上了。你別吱聲,昂熱拉,我是個女人,我看穿你了。祝福你,盧卡斯先生。安靜,納芙塔利!”
那隻獵犬吠叫起來。它想要人撫摸它。帕斯卡勒側身向前,抓撓它。她愛這隻狗,這也看得出來。
“您叫它什麼?”
“納芙塔利,”帕斯卡勒說,“納芙塔利,以色列的兒子。您瞧,在本國出生的以色列狗就叫做沙布拉。沙布拉,這是仙人掌的果子——外表堅硬粗糙滿是刺,裡面的肉很軟很甜。年輕的沙布拉就是這樣的:堅硬粗糙真正有刺——有一顆生性敏感的、幾乎是多愁善感的心靈。納芙塔利也是如此——倔強、狂野,老添亂,性格忠誠、馴順、溫柔。對,我的好狗,是的,我的最好的……”
“您想查出赫爾曼是怎麼死的。”特拉博說。他手端一隻杯子,跟我走到平臺的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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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是我的任務。”
“這任務不簡單。”
“您以為是什麼呢?事故?自殺?謀殺?”
“不是自殺,”特拉博平靜地說,“赫爾曼不是那種會自殺的人。這我也對那位緝稅官說過。他叫什麼來著?克斯勒。”奇怪,我想,克斯勒對此可是一字未提。為什麼沒提?
“您排除了事故的可能。那就是謀殺了?”我問。
“是謀殺。”特拉博平靜地說,“趁您沒再問,先說出答案。那可能是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所為,今天晚上您將認識的所有人當中的任何一位。我當然是指:讓別人乾的——僱請某位職業殺手。原則上就連在遊艇上的比奈特夫婦和西蒙夫婦也可疑。他們跟赫爾曼也有生意往來。若是這樣的話,那就是職業殺手出了差錯。他得到的任務肯定是將赫爾曼炸上天去。”
“他以及那些船員。”
“那些可憐蟲,是啊。”特拉博說,“以為可能是比奈特夫婦和西蒙夫婦當然是想入非非。但其他人,我們其他人,我們大家都可疑,這不用講!”
“哎呀,”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