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回 酒逢知己千杯少
初聞那琴音,寂寥的不似人間曲。明月如霜之間,又是風塵千丈紅塵萬尺。
大雪紛飛的門庭外,跪著一個嘴角殘血的弱小少年,那是第一次見面,竟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風蕭蕭兮易水寒,易水寒,冰冷徹骨的名字,而他看見少年的剎那,卻終究是動了容。
當他抱著那少年冰冷的身軀時,對方卻呼喚著另一個名字,徐子期。
你不是我的俞伯牙,我亦不是你的鐘子期。天山門沒有高山流水,唯有萬年不融的冰川,天山雪蓮,鷹翔蒼穹。
易水寒的眼色一沉,終於還是說了出來:你不是他……
那人早已死去,屍骸在雪山之下,斯人已逝……
那日付青雲在庭院中撫琴,一弦一柱思華年,那琴聲有太多的寂寥,無法傾訴。
付青雲的音卻亂了,他忘記了曲譜。遺憾的嘆了聲,然後起身站起想要回屋。
這時卻聞一個挑釁的聲音說道:“你這小蠻子,仗著門主寵愛就搶了我的焦尾琴去?”
付青雲回頭,說話的人是易水寒的男寵許嶽,那語氣的醋意倒是頗為濃厚。
這把焦尾琴擺放在庭院中,似乎是很久不曾被人使用了,上面都有些蒙灰,連弦都有些鬆動,而許嶽突然出來說話,就說明了付青雲是招人嫉恨的。
“我並沒有搶啊,”付青雲無奈的說道,“況且平日也不見你動過,可惜了這把好琴。”
誰知這句話徹底激怒了許嶽,許嶽抽出腰間銀鞭,用力一揮,付青雲下意識的退後一步卻還是捱了一鞭,少年“呀”的叫了一聲跌倒在地,肩上儼然是一道鮮紅的血印。
“哼,你可得給我長記性了!你不過是門主收養的一隻狗!!”
許嶽心中大快,仰天長笑正要轉身離去,但身後的那瘦弱少年,卻是冷冷一笑,“你,又何嘗不是他的一條狗?!”
許嶽聽聞,緩緩轉身,眼色卻是更暗一層。“你個小蹄子,寄人簷下倒還長了骨氣?!”他叫罵著,怒火三尺的走過來,一邊用土話唾罵一邊鞭打躺臥在雪地上的付青雲,一鞭一道血痕,幾乎見骨。
付青雲咬緊牙,十指緊扣雪地,子期,你若是在,怎容我受此欺凌?!
只是易水人去,一曲高山流水邂逅的知音知己,卻早已隱匿於千重雪嶺。
許嶽消了氣,收起銀鞭對付青雲啐了口唾沫,便轉身離開了。
付青雲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依靠在身邊的枯樹旁,這裡終年積雪,早已杳無綠意。此時卻是有一束紅梅傲雪,靜飄暗香,付青雲屏住疲憊的喘氣,仰面看著那紅梅。
寒冬飛雪,紅梅傲立,原來,是花面依舊,人事全非……
那晚易水寒坐在廳堂中,他方才從北方歸還天山門,正坐於廳堂中斟酒與眾人閒談。
忽然間想起了那久居深院中的少年,一頭黑髮如潑墨、面色若桃花,撫琴時的神色與那人萬般相似……相思之意湧上心來,易水寒只搖頭,對身邊的侍女說:“去把付青雲帶過來。”
“門主,小公子他……他……”
見侍者說話遲疑,易水寒酒盞,顰眉問道:“他怎麼了?”
“他,小公子和許少爺起了口角……許少爺一時氣憤,就、就打了小公子,小公子現在全身都是傷,燒得厲害,在廂房中休整……”察覺到易水寒愚見冰冷的目光,侍女低頭再不敢多說什麼。
易水寒面若寒冰的凝視著廳堂外的雪地,端起青花杯呷了口茶,“是許嶽惹的事?”
“是小公子佔著許少爺的焦尾琴,然後兩人就吵了起來,不過,是許少爺先動手沒錯。”
“我贈與他三年,許嶽也從未動過那把琴,”易水寒冷冷一笑,“把許嶽叫過來,他若是不來,你便可挑了他手腳筋,拖過來也無妨。”
侍女嚇得微微一顫,這裡的人多多少少都會武功,卻惟獨易水寒的幾個男寵不會。但是畢竟是有個“寵”字加身,誰都不敢多說什麼,更別說對易水寒最放任的許嶽動手了。但這次易水寒的話是放狠了的,為了那個久居深院的付青雲,不惜廢了許嶽。
“是……”不敢多說,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許嶽聽聞易水寒要與自己動氣,當即氣的火冒三丈暴跳如雷,他秉性多疑,更打準了是付青雲搞的鬼,當場就鬧到了連雲堂去。
許嶽推開一旁的侍者,正巧見著易水寒在品茶,許嶽衝上去,當即怒道:“門主,你怎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