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不知道林安現在也正躊躇著,不知道怎麼安排他才好。
皇帝他們已經離開了。
林安難以置信!
這個倚老賣老、總拿病情做藉口裝上癮的老傢伙,竟然就這麼把她和賴斯大師撂在這裡,也不說一聲是要把賴斯大師趕出宮,還是默許他留下。
身為主人。這也太沒風度了!
今夜一波三折,即便林安自詡腦筋不慢,也萬萬料不到最後結局能翻轉成始料不及的地步。
她是見過不少大場面大人物沒錯,可半步傳奇自動投誠,也是頭一回經歷——
還是被逼著的。
這種局面,後面有沒有來者,林安不知道,但前無古人是肯定的。
所以,現在林安也茫了。
而且,還有一個問題。
現在這個局面。她是上呢。還不上呢?
“你說,明天之後,皇帝怎麼對外解釋你的事?”她突然問。
賴斯大師注意到了林安稱謂變化,嘴角微翹了一下。“皇帝大概不會解釋。就讓所有人當做我還在。”
為皇室服務這麼久。從皇帝還在包尿布開始,賴斯就已經是首席**師,對皇帝的作風。還是有所瞭解的。
“反正只是一個還有幾十年壽命的老傢伙,隔一段時間,如果我不再出現,大概會對外宣佈我不幸隕落了吧。”
“粉飾太平?”
林安道,“也對,就算立即把你的位置空出來了,他恐怕一下子也選不出能信任的人來了——你們這一下夠狠的。”
賴斯沉默。
他不知道林安這是稱讚還是諷刺。
“那你的打算呢?”林安又問。
“如果您不反對,我不會再以真容出現。”賴斯回答。
易容術對一位**師來說,簡直太簡單了。
“哦……”
林安還沒思考好,是不是要問他那個秘密小團體的問題。
她站在原地,像是走神,又像是在思索。
“夜深了,你先去休息吧,我過兩天再和你詳談。”
林安輕嘆一聲。
賴斯眼中掠過隱隱失望。
這是做給林安看的,林安不是沒察覺,但只能視而不見。
還是不要太刺激皇帝了。
如果她立即就這麼連夜離宮的話,但只怕下一次回宮,迎接林安的,只怕就是“左右各五百刀斧手”或者“禁制大陣的殺手鐧”了。
哪怕她跟皇帝說,她不是跟賴斯去見他的秘密小團體。
可皇帝會信嗎?
要是她,她就不會信。
呵呵。
……
皇帝寢殿,燈火昏幽。
皇帝深夜的離去和迴歸,根本沒有驚動除三位大師之外的人,宮女和侍衛們都在睡眠術的效果下沉沉昏睡。
門邊,披衣坐在椅子裡打瞌睡的貼身侍女被拍了一下,驚醒過來。
她看到唐吉坷德大師異常黑沉的臉,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愕然地發覺皇帝和幾位大師都在,愣了一下,卻很快收拾起表情,視如尋常的鎮靜下來。
林安之前的通知直接驚醒了皇帝,皇帝起身太倉促了,連附著恆溫術的披風都沒有來得及拿,只隨便拿了一件普通的大氅,帶了一身露水回來。
但皇帝彷彿感覺不到冷意,他的臉色是霜白色的,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格外恐怖。
侍女一見,本能打了個冷戰。
身為貼身服飾的侍女,皇帝一旦露出這種神色,後果她幾乎不敢想象!
“出去!”
見皇帝擺擺手,愛爾柏塔大師冷冷地吩咐。
侍女如蒙大赦。
殿門剛剛被合上,皇帝的身體忽然晃了一下,令唐吉坷德等以為他沒有不適的大師大驚失色。
“陛下!”
他們真的被皇帝的病情嚇成驚弓之鳥了。
所幸林安的神術儀式雖然打了折扣,卻也不是豆腐渣工程,說皇帝至少有四個月,就不會讓他在四個月期限內突然去見先祖。
皇帝只是激怒之下,大腦一時間供血不足,眼前黑了一下,上身還沒歪斜過十五度,就自己撐住了。
但扶著皇帝的愛爾柏塔大師發覺,他枯瘦的手臂在微不可覺地發抖,口中發出格格的聲音。
“——查!”
皇帝咬著牙關,閉著眼,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