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就著他伸出的手不情願的被拖起來,幽怨道:“還不都是你!一聲不響拋下我去了那麼個鳥不飛翔的地方……而且你這頭髮和膚色是怎麼回事?改變形象?你失戀了嗎?”
姚綠聞言神色略微僵了一下,謝赭這才自覺失言,連忙侷促補救:“啊!那什麼,我不是那個意……”
“我知道。你個傻逼。”姚綠卻轉瞬就翻著白眼打斷他,表情安靜的回到床鋪邊翻騰著拎包裡的東西。“這次去西北……是想一個人靜下來想些事情。好在現在回來了,我也想明白了。有些決心……”
他忽而就笑的有些蒼涼。“我總算切身體會,你那時候是什麼感受了。”
謝赭默默遞給他一根菸,隨後把自己那根也點著了,坐在一邊沉吟半晌。“姚綠,其實我一直想問……你對老寧,是認真的嗎?”
“……我覺得是吧,大概。”姚綠自己都沒料到他會承認的這麼幹脆,於是自我解嘲的聳聳肩。“你看,人家不都說第一次的印象是最深刻的嘛。”
“什麼!你們連第一次都有了?什麼時候的事?是怎麼樣的第一次?!”
“……吵死了。閉嘴。”
作者有話要說:
☆、尾聲
高三一整年,謝赭基本每晚都在宿舍裡獨守空房。
從西北迴來以後,姚綠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空前忙碌起來,白天端端正正的聽課、做筆記,晚上還要參加聲樂培訓班,要不就整夜整夜的作畫。與此同時他偶爾也會翹上幾天的課受學校推薦到外地參加比賽,當然每次都不負眾望,橫掃千軍。
寒假過完年後,姚綠又孤身去帝都參加了中央音樂學院的藝考。一個月後放出結果,三試均以高分透過,之後就只等看六月的文化課成績了。於是他乾脆罷了課,回家去找了人一對一輔導,從早學到晚,很是拼命。
他像是突然開竅了,知道現在這種時候自己該做什麼了。他從沒有像今天這麼希望自己變得更加、更加優秀和耀眼,他只是、他真的只是想讓那個人在未來看到一個最好、最完美的自己。
說實話,看到哥們兒為了前途這麼努力拼搏,謝赭心裡欣慰是佔大半的。不過偶爾熬夜做題時習慣性的喊人給自己倒杯水,空蕩蕩的屋子裡卻再沒有人應聲。連個插科打諢賣萌耍蠢的聽眾都沒有,他乾脆也就一天天沉默了下去,倒經常被班主任誇讚沉穩不少。
某日班裡又在發模考成績條,他摘下眼鏡揉了揉太陽穴,覺得自己最近的度數肯定又上漲了。眯著眼捻起紙條,他用有些發花的眼睛仔細去瞧最後的年級名次,不出意料又是個孤零孑然的數字1。
耳邊有人和他齊齊嘆了口氣。他嚇了一跳,扭頭去看,女生正故作憂鬱的撐了下頷裝作沒發覺他的視線。
“世界真是不公平啊。難得我還以為小杉走後就可以穩守第一的寶座了,沒想到韜光養晦已久的某人終於開始發力,結果後發制人,輕鬆上位~”
謝赭也不生氣,只冷哼一聲:“不服氣的話就下次再挑戰看看啊,反正我找不到對手正苦惱的很呢。”
彼時他人已身在一班,和陳曳兩人始終霸佔著理科前二甲的位子,其進步之迅猛可謂奇蹟。而若說他忽然轉移戰壕、鋒芒畢露的原因,也很簡單。
許是因為,身旁再也沒有需要他捨命奉陪的人了。
那個人走後的多少日夜,他不曾笑過。哪怕手裡拿到的盡是圈了滿分的試卷,哪怕他正漸漸取代某人成為Z中的神話,但他並不快樂。珍重之物的失去,使他無法快樂。而缺失了那個人的生活,則使他完全被打回原形,再次成為曾經那個倨傲、淡漠、不可一世的天才少年。
有你在的世界,我不再是我。而待你轉身離去後,我卻變得更不像我。
原來在愛你的這些年裡,我早已經慢慢失去了自己。
該怎樣描述高考前最後那段黑暗的歲月。
鬥志、勇氣與消極、失望,始終在此消彼長、不斷地維持一個平衡。
每個人不管過去如何,此刻都暗自咬緊了牙關,奮力想給自己十餘年的求學生涯劃上一個可能並不那麼完滿的句號。或許會有絕望的時候,但誰又肯因此就熄滅胸腔中那不斷燃燒著的小小的希望之火。
夜半時分獨自埋頭於書本時揮灑的汗水,以及熄燈後蜷在被窩裡無聲淌下的熱淚,它們一點一點,日積月累地拼湊起我們那在肆意揮霍中匆匆流逝的、最後的青春。
其實到了後來,結果如何都已經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