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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風,水面紋絲不動。像已經死了似的。被手電照到的水面像昆蟲的脊背一樣發出冷光。我不知怎麼突然覺得不妙,害怕起來。我想世界的盡頭恐怕就是如同這樣的地方吧。

在離腳下不遠的地方落著一個鐵罐。在這種地方還有鐵罐兒?真不可思議。

“這是河流的水吧。下大雨後,河流的水位上升,下水道的入口就浸在水裡,河水便流入下水道。流進來的水一直向下向下,最終積蓄在這裡。被扔在河裡的垃圾,也跟著流到這種地方。這個下水道,說不好就是為了防止河水氾濫修的。是一個把漲出河面的水暫時儲存起來的地方吧。”

我們用放在口袋裡的嘜頭筆,在牆壁上寫下了名字。“管耕平”“木園淳男”,因為還在吵架中,兩個人的名字之間留出了空隙。

然而,怎麼從下水道走出去呢?木園提出了下列建議。

“因為我們只選下坡路才走到了最底層,這回我們若是隻走上坡路,是不是就能出去了?”

可是,這個計劃在第一個岔路口就碰壁了。與剛才所想的完全相反。就好象枝幹生出無數分支一樣,上方的所有的道路,都是由最底層的道路延伸出去的。在下水道里有幾處塌陷不能走的地方,除了來時的橋旁的出口,以前肯定還有其他的出入口吧。這樣想來,從最底層的大路要向上走,會有很多備選的道路。因為其中的每一個都是上坡路。可是,那可不一定就能走到平時那個橋的出口位置。

我們還是走下去了。反正不管怎麼樣都要走,再說我們想從下水道出去。只要走下去,就一定能發現嘜頭筆作的標記,我們想。所謂的標記,就是標示著來路與去路的箭頭。就是說,按照箭頭的反方向走下去,就能到達出口。只要一個就可以,只要一個,找出標有箭頭的拐角就行。可是,就連這樣的希望,不久也破滅了。

手電筒的光亮逐漸變暗,最後滅了。電池沒電了。我無法相信,幾次把開關重新開啟。還是不行。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我離開家的時候,還判斷並不需要那個有備用電池的揹包。想不到竟然會迷路。而且,木園的頭燈也沒有電了。此時,哪兒都找不到能用的電池了。

即使這樣,我們仍然在黑暗裡走著。雖然還為吵架的事生悶氣,可是為了不分裂,我們彼此握著手。在沒有光亮,沒有一切,完全漆黑的狀態下,向著有可能的方向走下去。

在持續走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到了體力的極限,我就地坐了下來。黑暗中只回響著呼吸的聲音。

到了這個階段,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真切地預感到了自己的死亡。

我想得太天真了。一直以為,在黑暗裡憑感覺走下去,也許就能回到出口。可是下水道比想象的大多了。腦袋裡裝著下水道的地圖,在黑暗之中不迷失方向地走下去,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據我們所知只有一個人可以。可是必然,即使那個傢伙在也無濟於事。那傢伙只有聲音是人類的。可要把我們兩個體力皆失的人帶出去,只靠聲音簡直是不可能的。

我們已經筋疲力盡,心裡想說不定就要死了,兩個人都無精打采的。

很長時間,我累得不能動彈,睏意襲來。這裡一片漆黑,而且對睡覺來說,溫度也剛剛好,於是我的意識逐漸模糊了。

就在此時,不知是誰抓住了我的右手,就那樣用很大的力氣把我拽了起來。之後,我就被拉著走了起來。我睡得正迷糊,還以為是已經恢復了的木園把我弄起來,帶著我向外面走呢。

“耕平?是耕平嗎?”

是木園的聲音。

“是耕平在牽著我的手嗎?”

“不是不是,應該是淳男在拉著我的手在走啊,不是嗎?”

我在一瞬間睡意全無。牽著我的手如果不是木園的,那麼在這黑暗中似乎還有別人。

有偷笑的聲音,我更加確定了。

就在只需再走幾步的地方,我們看見了外面的光。也隱約聽到了電車行駛過的聲音。是麼,都已經走到了出口附近了。

“你們兩個人,在那種地方幹什麼哪?”

外面的空氣好新鮮。儘管四周還是昏暗的,可是已經能夠辨別出站在面前的阿原的樣子了。她顯得很高興的樣子。

我和木園,是被她用手牽引著,才走出了下水道的。

“要是說起來,都是因為你在旁邊亂數數,才弄得一塌糊塗的。”

“是的,都是阿原的不是。阿原最不好了。”

“那當然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