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著的,卻是讓人遍體生寒的怨怒嘶鳴。
眾多模模糊糊的扭曲陰影,分明忌諱著充盈著整個石窟的朗朗柔光,只屈縮在光線投不到的地方,隱隱切齒。
受了這一小小驚動,伴著陰陰水聲,四野裡也開始傳來悉悉簌簌的細微聲響,漸漸連成了一片,竟分不出究竟是那處傳來的,彷彿四下裡都有什麼蟲類在爬動,既貪婪,又鬼鬼祟祟,沒個定處。漸漸向著兩人所在之處匯聚攏來。
一念之間,四周的聲響更大了起來,從細微聲響成一片驟雨急下,滿野碧色從遠及近竟如同潮水般有了絲絲翻湧,向兩人立足之處拍來。
腳下已經到了甬道的盡頭。以整齊的石板為交界,悉簌聲響以此為界,燥動不安,卻似乎不敢犯過這分界線分毫。
他微微抿上了嘴,先前隱約的憂慮幾乎就化成了脫口而出的冷笑。
難怪每次來襲的怨念都溼氣極重!也難怪池澤中怨靈長日蟄伏!
蒼翠之下隱藏著溝壑無數,一步踏錯,也就白白叫暗河裡怨恨了多的的惡靈撕了去。再施陣密佈著陷阱幻影重重,又秉放養無數蛇蠍毒蟲。看來阻了外人闖入的萬一可能。但還能借地下暗河也外界相通。弱水之地池澤溪流眾多,也不見匯成大河,多是轉入地下陰河。而這一片洞巖之下,分明是地下暗河彙集密佈之處,然而又剛好有那麼一脈弱水,流經於此。正好在暗河之中拘馭怨靈,再借著弱水壓制怨念,當真是萬無一失,也難怪那麼怨毒的靈念,也能夠一而再,再而三,毫無顧忌的馭奴。
洞天福地!還當真是洞天福地!卻是被肆意作賤淪為了這般用途。
可這般的嚴陣以待,分明見不得人,其下到底掩藏著什麼樣的秘密?他既已到此,又豈會空手而返。
遊目看去,在這片翠色流蘇正中,遠處世挑出幾方略顯古樸的簷角,掩著房宇幾重,有了年月的朱簷紅瓦在一片生機裡反而顯暗。帶出些陳舊蒼敗的氣息。也是沒有半點兒聲息的。這麼一點時間,那人分明到不了房舍之處,就算是有退蛇蟲的藥物,在這片繁茂低矮的花草裡也無處藏身,卻偏偏蹤影全無。
這麼說來,那人還另有通道可行。只是機關暗道必然是掩在這一片蔥鬱之下。然而只見眼前一片綠意下掩溝壑縱橫,更有不盡的蛇蟲,耳聽得一片噝噝聲不絕。卻不容他細細去找。
眼見四下無人,念頭一動,一手拎了孩子,住石巖上輕輕一點,向著一片蔥蘢中掠去。
水滴只見眼前一片翠色撲面而來,而枝葉間的蛇蠍更是大喜,有幾條迫不及等的已是凌空躍起,張牙噬來。尚不及閉上眼,眼前卻是一花,一片綠色在從面前迅速掠過。甬道出口早也遠遠落在身後,只覺得身子陡然一輕,瞬間浮光掠眼般已經掠到本是在原野正中的房舍之處,輕然無聲的落在一處高挑的簷角之上。
兩人方落到簷上,眼前的弱水的柔光彷彿有如火焰催吐,陡然間華光大盛,明晃晃一片晃眼。映照得四周萬物消融一般,天地間瞬時一片無暇清明。就連那一片蔥鬱,似乎都在光華之下住高裡竄了一竄。已是兇性大發的蛇蟲竟也肯乖乖噤聲,平息了下去。水滴幾天來連怕帶餓,饒是得了幾個點心,也早是疲累不堪。只是見了他,尚有勇氣支撐著。此時浴在一片光芒裡,卻是疲憊全無,全身說不出來的舒暢。
心裡正自驚奇不已,牽著自已的手卻似乎微微一顫。轉眼看去,見他神色雖然鎮靜,臉上卻一片蒼白,精緻容顏彷彿將在光芒之中化去一樣。當下一驚,忙著要湊過來探視。卻被他輕輕一拽,順勢壓低了伏在簷上。
下方庭院中是小橋流水,勾梁畫棟。像是個宮室花庭。也不過普通平常。只不過所植的並非一般花草,多是些稀有名貴藥物,任何一株都也是難得一見的稀世靈藥,竟滿滿的種得一個庭院比比皆是。大約託了此地弱水靈傑之氣,本是光陰乾溼要求極為苛刻獨異的種種植物,竟也長得繁茂非常,枝葉間掛滿著奇花異果。然而到底是平時里人為培植照養,一片片的自成方圓。其中留出供行走的青石小徑。別是一番不同於外頭草木鋪天蓋地瘋長一氣的景象。
庭中正一人全身裹在黑沉沉斗篷裡。此時似乎也被弱水光華驚動,抬頭四下看來。
水滴只見那人面目藏在豎起的斗笠裡。雖是弱水柔光閃動照耀,也陰陰暗暗的看不到面目,只覺是冷森森的一道寒氣。看著那斗篷可半點也不陌生,當下也由他按低了乖乖伏在簷上不敢稍動,生怕一個動靜,叫那人見著了自己。
弱水光芒只是一盛則消。那黑沉沉斗篷之下不知是何等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