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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倒不如,由著她去了也好。否則就是玉石俱焚,一了百了。無論如何,在他有生之年,必然要打敗他的敵人。之後,交到夏樹手中的必將是一個新的國,以及新的敵人。沒有敵人,崩潰必然會從內部開始產生。只是,只是,夏樹那孩子,叫人如何放心得下,還什麼都不明白。什麼都不明白也好。總不要像了她,在他面前如此痛極而泣——

高不可越的鏡山,深不可度的弱水,三萬子民,以及家人那般殷殷寄望的眼,放不下的事也太多,多得無能為力。但至少,夏樹,還可以為你,將這盤根錯節的枝節。必要在他活著的一日裡,連根撥了去。才能放了心,而去。

“宣,王妃清疏——”

只一個眼神,止住了想要上前的侍衛。抑著咳,將手指從唇上悄然移開,指尖上還有她淚的味道,淡淡的鹹,合著心裡透出的腥甜,彷彿有什麼在堵著。一任指尖上的溫暖逝去。

“不!”面前哭泣的女子卻突然抬起眼來看他,打斷他接下來的話。說得肯定,不是請求,而是毅然決然,不讓他之後的話說出口。

心裡邊早就明白他想的是什麼,只不過是她自己一廂情願的,依然不願意離開。就算是死了,也想把心留下來。

他只是靜靜住了口,看她,眼神溫和凝定。對視著她盈盈的眼,她在那樣的淚眼中,居然還了她一個笑容。

“就算是要走,我也是作為清疏走的。不是流螢。”不是你的流螢姐姐,她收了心性般看著他,彷彿方才的杜鵑泣血只是一時失控,可以當了不存在般地。只是眼中的死寂,卻無法隨了一併抹去。

看著他的眼,早知道自己強不過他,不忍心強了他的意。但,他總該對她存了一絲憐惜之心。只求他一份——就當作是可憐。讓她作了清疏,真正的清疏,王妃清疏。一次就好。一次就夠。少時的傾心,生死的相奉……在此之後,就可以全忘了吧。只要一次就好,畢竟是被稱了那麼多年的王妃清疏。這是真的放不下,別的一切都可以為你毫不猶豫的舍了去,只有這個放不下。因為從一開始,想做的就是真正的王妃清疏——就算是痴心妄想。

他沉默,沉默著看她,眼神漸漸凝定,慢慢成了她看不出看不透的顏色,無喜無悲,憐憐看她。

就算是沒有愛,就算是不喜歡,就算是憎恨著——但至少,這麼多年,就讓自己真的做一次你的清疏,不算過份!她無懼的對視,眼中輕輕地訴說著。之後我會讓你隨心所欲的安置,而你也會好好的。我們都會好好的,走下去。只是從此,斷橋陌路兩不相識。

幸而,他的眼光,雖說是看不透,卻也看得出,沒有卑夷,沒有惱怒,沒有憎恨,只是純純的乾淨,乾淨到看不透。

多好,你想得多好。宮廷政變,勾心算計,再跟我了無半點關係,是麼?真好!你想要我自由的走下去!你以為我可以自己走下去!

“無念的無想,一直沒有來得及帶走。我答應了會交還給他。還請你把它帶來。”他靜思良久,抬眼看她,眼中早是淡然無波,非情非意,看向她溫和而平淡,淡靜得沒了一絲可以讓她期待夢想的餘地。只是聲音清和得如同初時。“好麼?清疏。”

只那一句,讓她幾乎想要去拉住他從身側輕輕移過的腳步,不讓他走。

然而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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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闌珊,若不因為此,她也不會第一次來。

站在廊下,一如當初的無念般抱著琴,只不過當初的無念,那般地歡喜活潑,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而她,卻是真的好奇而驚喜。貪婪地看著眼睛所能看到的一切,全部都想要看清楚,永永遠遠的記在心底。

這兒是闌珊,他的闌珊。

廊下是光潔而微涼的石的地面,安靜地在面前伸延而去,廊外的藤蔓勃勃的生長,幾朵細微不起眼的花在枝間葉底悄然地綻放——這畢竟是春天,無論如何的嚴寒之後都會來的春天,而花也就應了時,開也開不盡,在層巒疊翠間。

傍晚的陽光投來,透過枝葉的空隙,曖曖的撫著她的臉。眼前幾枝新發的枝。葉間尚嫩嫩的帶點黃,被光線斜斜的一照,直如了透明一般撩人可愛,在枝間還怯怯的打著幾個蕾兒,柔軟得幾乎要隨了她的呼吸輕輕地搖擺著,但始終在生長著,從不肯放棄。那將舞末舞的飄搖,引得幾隻蟲蝶,流連不去。在廊下、柱邊、花間、葉底。

她微笑了,嘴角微微地揚起,透出幾分打從心底裡的歡悅來。笑看著眼間的園子,枝葉扶搖的闌珊。園子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