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右想。
端著剛剛倒出來的藥汁,從簷下穿過,善袖巴在窗邊看著,可看他不經意似的投來一眼,卻又一半賭氣的轉開眼去,他也就當做沒看到。沿著廊下走過。
才轉過屋簷的盡頭,心下煩悶之感再壓不住。輕輕把藥碗放在一邊,搶在一邊籬笆腳下俯下身去,可這幾日裡吃的也少。卻沒什麼可以叫他吐出來的。可胃裡的翻絞一直不曾緩和下來。
他正竭力壓止,背後有人輕手輕腳過來。一手扶了他,同時有隻暖暖的小手伸到背上替他撫拍。
他卻先一掙,直起身來冷冷地看過來。
來的便是水滴。雖說被他那日裡冷眼冷語打發走。雖想不明白他動怒的原因,心裡邊卻意還掛念著他。這幾天裡乘著傍晚時分霧氣極大,躲在外頭探頭探腦。其實他也知道這孩子什麼時候悄悄的來看看。也知道又是什麼時候失望地走掉。卻只能只當做不知,有時出門里正好遇上水滴躲在一邊,總是冷著神色走過,對水滴藏身的方向卻是看也不看。
那孩子也當真不敢違了他的話偷偷進來。只是今天見他這樣睛形,一時顧不上他對自己提過的要求便跑進來。這時看他依然是冷冷的眼看過來。不由得就凌凌的一個哆嗦,怕了他生氣,結結巴巴就開了口:“哥哥交給我的東西,都已經全部記下來了!”
這話本來是怕他責怪,一時隨口說來,可心裡明白終究是騙了他,越說聲音就越小,到了最後幾乎就只看一些嘴巴微微的動了動,說的什麼卻聽不分明瞭。
擔心這孩子跑來,可偏偏他就要來。但一見水滴那驚懼得小鹿般閃躲的神情,稍稍一怔。到了口邊呵責的話先一軟,就再也說不出口去。
“真的,真的記下來了……”硬著嘴巴說著,卻怕他提問起來,那是萬萬答不上來的。不知道自己臉上已經是一付快要哭出來的神氣。
“沒記住就沒記住,何必要說謊?”水滴的資質稟性又不是不知道,這麼幾天時間,不要說記下來,就是看完也是難事,他也只不過是用這事來阻著他,可現在都已經跑來了,再把他趕出去也於事無補。當下心裡嘆口氣,淡淡的開口。
“我沒……”下邊的話接不下來,眼睛躲躲閃閃不敢直視他。
“你沒什麼?”近月來不見,心裡其實也很掛念著這孩子。想要伸手去拍拍水滴的頭,想一想,終還是忍住。
“沒記住……”
聽著他語氣淡然,雖不甚高興,倒沒有氣惱的意思,先訕訕的笑著,大著膽子抬起頭來看他。一抬頭,先聞著他身上一身淡淡的藥草味道,方才一時緊張,卻是沒有注意。現在一嗅到,心裡便是一緊,
當一不管不顧的伸手就拉住了他。他卻也不掙。
“這種事情,哥哥為什麼不讓我來做?”知道他不習慣藥草的味道。從前這些事都是自己來做的。現在看他染著一身藥味,神色也不大好。心裡就有些難過,暗暗的恨自己膽子小,到現在才來。早知道他在煎這些藥草,
就算他冷淡,再怎麼罵自己,也要搶著做了去。
聽水滴沒頭沒腦的一句,先是一怔,再看水滴小狗一樣的皺著鼻頭在自己身上嗅來嗅去。知他是聞到那股藥味了。只是笑笑,也不說什麼。便要過去端放在欄下的藥碗。水滴卻趕在前頭把碗端開。
“是誰病了?”小大人似的皺了眉。水滴本來也認不出那是什麼藥來。這片刻的工夫,碗已經涼了,裡面的湯藥在黃昏裡只是一色暗沉,心裡邊無端的就有些不安。
“也不是什麼人……”他淡淡的笑,伸手要接過去。
水滴不大樂意,卻還是乖乖的遞了過去。他想了一想,卻順手便傾在了臺階下。
“換個方子。”他靜靜的笑著,回答著孩子眼裡的疑問。到如今,就當是為了水滴,也只能試試這最後的方法。
“那我來做。”水滴只怔了怔,也不追問他。臉埋進他懷裡,聲音悶悶的。不想要哥哥吃苦。
“去善袖姐姐那裡,找另外一個姐姐過來。”讓水滴摟了片刻,見他沒有鬆手的意思,在屋外站了這麼片刻。也覺出分冷來。先伸手拍開水滴。多日不見,這孩子好像更愛撒嬌了。
看著水滴不情不願的放了手,倒乖乖的聽話去了。
善袖這幾天閒來無事,也把水滴翻來復去的也想了個遍。眼下見著,樂呵呵的拉了不放。任著淺草自己去了,也不肯讓水滴跟著。
淺草站在門外猶豫,猜不透他心思是什麼,他在屋裡靜靜的坐著等著,明知道她在外面,也不出聲叫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