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個十有八九。
張綺不但化了妝,還戴了紗帽,她一邊安靜的用著餐,一邊聽著眾人的閒聊。
說著說著,張綺旁邊的那一桌,一看衣冠便是朝中小吏的兩人,扯到了當朝大冢宰宇文護的頭上。
“這一次,大冢宰有兩女被封為公主,那個新興公主,本是一個庶女,卻因聰慧而與嫡姐一道得封啊。”
“新興公主我到見過,年歲雖小,卻舉止得體,文雅大度,有那些流傳百年的世家女風範。”
“還是個美人呢。”
“可惜早就許給了武功人蘇威。”
“便宜蘇威那廝了。”
“你知道什麼?那蘇威官宦世家,幼承家訓,為人穩重,先朝宇文泰便歡喜於他,不然的話,你以為他一個少年郎,怎能父親一過逝,便繼承了爵位官職?大冢宰看重他,也是因眾官對他交口稱讚,士林口口相傳之故。”說到這裡,這個長相斯文的小吏,搖著頭嘆息不已,“有些人一生下來,便繼承了父輩的榮耀,飛黃騰達只有舉手之間,而我等苦苦鑽營一生也是無果。”
自從那兩人提到新興公主後,蘇威便不停地悄悄看向張綺。
張綺一直低著頭。
她是有點出神。
從蘇威口中,她只聽到了一些枝葉,她這還是第一次知道,蘇威的未婚妻,還是一個公主,也是第一次知道,蘇威小小年紀,竟然真得到了士林和眾官的交口稱讚。看來,在周地,蘇威的名聲與蕭莫當初在陳地時差相彷彿。
他有著這麼高的起點,只要小小努力一把,便能升到高位吧?
正在這時,她的手一暖,接著,張綺聽到蘇威擔憂的聲音傳來,“阿綺,別在意。”
張綺低下頭來。
旁邊的人還在議論著,這時蘇威已吃不下了。胡亂扒拉幾下,他便率先站起。當張綺等人用過餐後,他已在酒樓中定好了房間。
把張綺事無鉅細地安排好後,他揮退眾人,來到張綺的面前。
緩緩跪蹲下,蘇威扶著她的雙膝,低聲說道:“阿綺,便是她是公主,我也不會娶她……”
說到這裡,他毅然站起。
見他提步離開,張綺終於喚道:“阿威。”
蘇威急急回頭看來。
對上他,張綺輕軟地說道:“不管如何,要留得性命在。”她這是要他不要硬抗了。
聽到她的叮嚀,蘇威露出雪白的牙齒一笑,燦爛地說道:“我會的。”他輕快地說道:“我還要送阿綺前往陳地呢。”
說罷,他掩門走出。
蘇威剛走,阿綠便急急跑來。她朝四周看了一眼,問道:“阿綺,蘇五郎呢?”
張綺道:“走了?”
“怎麼就走了?”阿綠有點急,“我聽阿仄說,宇文護相當地看重蘇威,怕是不會放手,他會逼著蘇威娶他女兒的。”
說到這裡,阿綠瞪著張綺,“阿綺也真是的,怎麼讓他走呢。留著他,讓他先送我們回陳地多好?他那麼喜歡你,我們有他護著,在陳地的日子肯定很好過。”
張綺抬起頭來。
洗淨妝容的她,溫柔恍惚地看著阿綠,低低說道:“阿綠。”
“啥?”
“如果不想男人恨你怨你,不想讓那份怨恨生生地抹殺了所有的愛戀和美好,那就永遠不要阻了男人的青雲之路”
新興公主?好象有點記憶,她是個優秀的女子吧?傳說中,她的丈夫因她而興,便是後來宇文護倒了臺,她的丈夫依然站得穩穩的。
張綺閉上眼。
前世時,她也是阻了那男人的青雲之路吧?因為窺探她的人太多,他不得不一一週旋,還頻頻得罪上司。如果沒有她,那男人何至於到得那時,還是五品?
她曾以為是她的聰慧,幫助他解了很多難題,助得他步步高昇。現在想來,卻是她的美貌,她的無子,令得他上下煎熬著。
在這樣的亂世,那男人獻了她,一則可以保全她的性命,讓她得到富貴。畢竟,要是把她直接休離的話,不管給她多少錢財傍身,最終的後果只有一個,就是被豪強奪去,糟踐了事。可獻了她,不但保住了她,還可以讓他自己得到高升。站在男人的立場,他是考慮周全,對她仁盡義至的吧?
張綺的話,阿綠卻是不懂。她瞪著張綺一會,轉眼又格格笑道:“管他呢,反正蘇五郎那麼喜歡阿綺,他一定不會娶那個新興公主的。”
蘇威這一去,一連三天都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