迭墨似乎有些不悅:“別再說什麼報恩,那也算欠下恩情?……你當初下界雖封了仙力,氣息卻是不變的。在你待著的那個地方,正巧有位正經歷劫數的仙人,術法應該很是高深,正好對你產生了影響,因此在那裡催生出迭荼花。”他頓了頓,“不過等你回返天界後不久,就該凋謝了。”
“居然這麼巧?”我有些無語,“真可惜,都不知是哪位仙人,否則或許能夠拜望拜望。”
“這種事要看機緣的,”迭墨的話明顯就是敷衍,“好了,就在這裡……”
他似是微微一怔,餘音頓止。
這是迭荼山腳下的一處無人荒野,此刻視線之內百餘米外的叢木間卻有兩人獨處。那兩人都是我的熟人,兩個男子,正是三師兄玉重樓與七師弟史可卿。
我與迭墨站在山腳處的高地上,視野居高臨下清晰明瞭。我看到史可卿未褪暈紅的面頰,玉重樓難得難得怒氣分明的目光,無聲的嚥下一口唾沫。
這是……什麼情況?
莫非傳聞中擰折不彎的七師弟終於被鍥而不捨的三師兄給掰彎了?
又或者……是即將得手之際,被我們捉JIAN在野?
直到一刻鐘後被迭墨帶上另一處無人林地,我還沒能反應過來。
“剛剛的……是幻覺?”我抬頭仰望天空,覺得自己的聲音從未如此不著調。
“唔,我希望是幻覺。”迭墨認真的回答。
“……”
這場驚嚇終究過去,我只默默祈禱剛才的意外沒能打攪二位師兄的雅興,畢竟有句話叫打擾人家談戀愛會被某種長耳馬科動物踢。而眼前的迭墨更是淡定如昔,從我手腕上脫下那隻白玉鐲笛,“聽著啊。”
“迭墨,”一瞬間忽然衝動的開口,“聽完這支曲子後,你要帶我去哪裡?”
他側過頭來看我:“就在這迭荼山上,有個好地方。”
心底難言的惴惴感讓我還想說什麼,最終還是看著那雙溫柔的眼嚥下了那些說不清的不安,自抵達迭荼山後便始終未褪的不安,“哦。”
意料之外的,《墨芳》的音色並沒有與曾經相似的震動,除了那極為嫋娜婉轉的調子,柔絲盤繞一般,彷彿墨線成絲,無聲的圍攏裹挾,步步淪陷。
一曲很快至尾,心頭的不安不知何時消散,卻有些微漸生的恍惚感。迭墨將鐲笛重新套回我的手腕,玉器與肌膚接觸的瞬間有些冰涼,很快被體溫捂得溫潤。他笑了笑:“走吧,我帶你去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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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破印 。。。
我從不知道,偌大的迭荼山上,竟然有這麼一個地方。
當然以我的閱歷和社交,這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迭墨一直走在前面帶路,直到此時才停下步子轉頭看我,露出似是一如往日的微笑:“師妹……覺得這裡,如何?”
那抹笑意映入眼底,不知為何讓我遍體生寒。我怔怔的看著他,對這突來的異樣感覺難以適應:“師……師兄……”
他眼神溫柔:“嗯?”
“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望著眼前的山脊,迭荼山最高且惟一隱入雲霧的山心,竟然就在此地。然而同樣讓人無法忽視的,是這山中的氣息——並不是有什麼強大或恐怖的感覺,實際上這裡很安靜,很平和——但就是因為太安靜太平和了,反而讓人覺得……怪異。
彷彿是為了壓制什麼,致使此地所有聲息靈氣被統統禁錮,連空氣都是凝滯的。
迭墨就站在我兩步之外,聽了我的問題輕笑一聲轉過身去,卻以熟悉的音調清清楚楚的傳音入耳:“這裡,封印了一個人,已有近兩萬年的時光。”
“……”
“師妹不妨猜猜,封印的是誰?”
“……”
他像是一直在詢問,事實上我卻無法發聲,更無法動彈——心頭只有恐懼與不安漸漸升騰。這忽然禁錮住我聲音動作的力量,是熟悉的、親近的,是這四千五百年中最依賴的那個人。
就是眼前彷彿問著我的人,我的師兄,迭墨。
我看不到背對著自己的他此刻的表情,然而身體的禁錮卻是明明白白。迭墨他,究竟想做什麼?
“來,師妹。”他說出前一句話,便不再繼續,忽然便反身牽了我的手,“不要怕,和我一起過去。”
然後身體在瞬間失了僵直桎梏的力量,取而代之的卻是身不由己的行動。牽線木偶一般,因著力量上的差異,而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