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給指條路。
半仙嘆了口氣說,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啊!
憑怎麼求,再也不肯開口了。
許彩霞的娘從二姨村裡回來,又用一天時間去人祖廟進了一次香。他們那裡距人祖廟只百把裡地,那一帶方圓數百里的百姓,家裡有了事,都是先去磕頭許願,然後才去找政府,他們相信政府的事情也是神仙在暗中掌管著。許老婦人天不亮就起程了,趕到廟裡,還沒幾個人。找個地方洗了手臉,才恭恭敬敬地捐了錢,然後來到人祖爺像前把三根香燃上,雙手合十,靜靜地等著一點一點地燃燒,又請廟裡的住持給觀了香相。香相其實就是香燃燒時的狀態,聽說神的意思,都反映在這狀態上了。主持過來看了,說是香相不錯,所求事體應是有驚無險。主持這句話讓老太太卸了一擔子心事,也卸了不少口袋裡的錢給功德箱。她又跪在人祖像前,虔誠地許了願,如果閨女一家子平安,她要帶了閨女來還願,給人祖重塑金身。
娘到了閨女家,就把這些事情統統給說了。若是在過去,許彩霞是不屑聽她說這些的。要說許彩霞糊塗,其實她才最明白,不管誰說什麼,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從來心裡不存貨。她不喜好算卦,也從不讓人給看相。也不是全然不信,人家說得好了自己不信,說得不好心裡膩歪。她娘有時拿了她的生辰八字讓人去測,回來說給她聽,她就沒好氣地責怪娘。責怪歸責怪,娘該看還是看,只是娘看了,沒有什麼大事,也不說給她聽。這次娘覺得事大,實在忍不住,忐忑著給她全說了。
這次許彩霞沒再責怪娘,還沒聽完,心裡已經是慌得不行了。家裡現在發生的事情,已經超過了她的承載能力,使她覺得有一種暗處的力量,一隻看不見的手,正在拼命揉搓這個家,要把它捏碎。兒子雖然回來了,比不回來還讓她心慌,好像他回來父母就欠了他什麼似的。過去還能問問他,現在還沒等你說話,他就恨不得一句話把人撂多遠,真不知道往後會怎麼樣!更讓她心裡不停地敲著小鼓點的還是丈夫王祈隆,過去不理她是不理她,回到家來看著塌塌實實的。現在雖然人在家裡,心卻沒在家,常常大睜著眼望著天花板出神,一待就是老半天。家裡窩著這樣兩個男人,許彩霞心裡好像長了草一樣,要多難受有多難受。又沒地方說,明裡看著減身上的膘,暗裡悶在心裡,直墜得肝疼。許彩霞外表上粗枝大葉,心裡可並不傻,好多事情她都還是能看個明白的,她的聰明之處就是裝傻,得過且過,常常把不太清楚的事情或者不需要清楚的事情糊塗過去。她這樣做是很高明的,可是她不這樣做又能怎麼樣呢?
王祈隆在開發區那會兒,就有人風傳他和一個女大學生比較密切,也有說那女孩是王祈隆的遠房表妹。許彩霞暗中打聽清楚了,他們王家根本沒有那門親戚。但是有人說到她的面上,她不否認也不承認,只打個含糊語過去。王祈隆常常不回家,許彩霞也恨過那沒有看見過的女孩,可她到底是沒敢聲張。人家是個大姑娘,壞了名聲纏住他們老王該怎麼辦?許彩霞確實是個明白人,她安慰自己,姑娘終歸是要嫁人的,嫁了人就會沒有事了。她的直覺是對的,老王一直到來陽城,和那姑娘到底沒有什麼結果。
可是許彩霞自從那天見了那個北京女人,一下子就覺得不一樣了。在此之前,她並沒有聽人家說起過王祈隆和那女人的事情,她只是憑直覺,覺得那女的不是個善茬兒,就是現在和老王沒什麼瓜葛,以後一定是會有的。並且,許彩霞還觀察到了王祈隆的變化,過去雖然是對她不耐煩,但還有一種寬厚在裡面。現在對她卻是厭惡,要麼看都不看她一眼,要麼看她一眼也是惡狠狠的,說話更是難聽。偶爾有一回床上的事,他要的並不是她。女人再怎麼傻,對那種事的感覺是清楚的,許彩霞這次是真的憂心起來。
娘一說了佔褂的事情,許彩霞心裡就更清醒了幾分。她的家這次真的是面臨著破碎的考驗嗎?王祈隆要真的是撕破了臉,跟那女人去了北京過日子,可不是沒有可能的。天高路遠,比不得家鄉的這些女人,她們總還是要顧個鄉里鄉親的面子的。那北京女人怕什麼啊?王祈隆跟她去了北京,也是不怕人笑話的。北京那麼大,從城東跑城西,累得人腰眼子痛,大家誰都不認識誰啊!如果王祈隆走了,王小龍也不會待在家裡,這一家人,說散也就散了。
許彩霞想了幾日,不能眼看著一個好端端的家就這麼敗了。打個電話回去,把弟弟許老虎招了來。打虎還靠親兄弟,這個時候才知道孃家人有多親了。許彩霞好吃好喝地招待了弟弟,就吩咐許老虎替她幹了那件事情——寫封信給市委書記。在這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