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的冷淡,也沒有了先前送糧路上的糾纏。一望無際的黃坡上,投射著苻清流寂寥的身影下我孱弱的孤影,他似乎又孤單了不少。
“一匹馬兩人乘,腳程會慢了許多。”我知道苻清流的執拗,只得出言挑明:“這訊息事關武朝的存亡,難道你就因為一己私仇,而不顧武朝兩萬將士的性命?”
苻清流突然扭頭看著我,眼睛直盯著我,蒼白而扭曲的我的臉映在他黑漆瞳孔中,他雙手用力的拽著我的手臂,瑟瑟發抖,少許又無力地垂了下來扭過頭去,說不出一句話來。
“對不起。”我出口傷人的脾性過了這麼久依舊未變,只是已經習慣出口道歉了,“我在羌族王妃那聽說日旭因為我而答應無條件退兵,幾近瘋狂;而聽到明日的交易只是一個幌子,我更是失了鎮定。你應該瞭解我,我是無心的。”
苻清流晃了晃,站起身來,望著天際自言自語地說道:“這是上天對我這個不肖子孫的懲罰。”隨即轉身伸出手來,眯眼看著我說道:“快些起來。你莫要低估了梁日旭。”
我神情一滯,把手交給苻清流,一用力從黃坡上踉蹌地爬起身子跌入苻清流的懷中,抬頭想道謝卻又再次對上苻清流不見底的雙眸,越欺越近,“清流,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我臉上有些發熱,出言打破了沉默。
“梁日旭是那種會為了你一人,不顧武朝而退兵的人嗎?”苻清流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轉身拖著我往不遠處的馬匹走去,“與其說明日午時是甄霄仁設下的奸計,不如說是梁日旭一舉殲滅羌族的時刻。”連日來的心力交瘁讓我無法去細想苻清流的話,而幾乎用盡的體力也讓我半依在苻清流的身上來到了馬匹前。
“我扶你上馬,可好?”苻清流側臉垂眼看著我,撇了撇嘴說道:“如果你堅持要去報信的話,那麼便由你親自去。如你剛才所說,我不是也極有可能把這訊息藏著掖著?”
我彎了彎嘴角,輕笑出聲:“還是這般彆扭,總要與我拌嘴不是?明知我不會騎馬,你分明是刁難我。”說著輕輕扯了扯苻清流的手。
“那便是願意隨我一同回去了?”苻清流低下頭,故意認真地問我:“兩人共乘一匹馬,腳程慢了趕不上明日午時,你可莫要對著我撒潑。”
我故意甩開苻清流的手,一個人走到馬匹身旁抬腳想爬上去,卻狼狽的掛在馬身上無法攀上。
苻清流“哈哈”地笑出聲,走到我身旁推了推我,一腳踏在馬鐙子上翻身上了馬匹,居高臨下地對著我眯眼說道:“我拉你上馬。”一隻手伸到了我的面前。此刻不是耍性子的時候,我不情願的把手交給苻清流,身子一輕,翻身到了苻清流的身前,兩隻手臂從我身後穿過握住韁繩,微一甩動,馬匹緩緩動了起來。
“想不到你也會騎馬?”我故意嘲弄地開口後,又發現自己問錯了,可想到剛才苻清流對我的捉弄,便不願改口,挺直了身板不示弱,還順口加了一句:“可是騎得也一般。”
苻清流一聲悶哼,抬手扯了扯韁繩,馬匹的步子突然大了起來,我一個踉蹌撞在了苻清流的胸膛上,“一直沒有告訴你,這匹馬是我從都城帶來的,隨我也有些年月了。”
“所以就這般耍弄不會騎馬的我?”我不樂意地說完,還故意用頭去撞了撞苻清流的下顎。
一聲痛呼,苻清流口齒不清的說道:“你這個女人怎麼這般刁蠻?難不成就是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只有我一個人堅信你會逃出來,也只有我不顧別人的反對不理會梁日旭的軍令,一個人徘徊在羌族軍營外的十里之外,盼望著你能出現。”
原本輕鬆的氣氛,被苻清流的一席話打破,我來不及多想,扭過身子輕揉著苻清流的下顎,有些生氣的說道:“你不顧自己的性命了?明明不會武功,為什麼要逞強?你是不是嫌我欠你的還不夠……嗚……”夾雜著話語兀自哭了起來,彷彿這些天來所受的痛苦和委屈要一併吐露出來,“髮簪斷了……手也破了……還有人死了……”
“月華?不是你的錯。”苻清流一隻手攬過我的肩頭,輕輕搖晃著:“戰爭是無法避免的,你做的已經夠好了,你千里送糧而來,對已經斷糧三天的梁日旭來說,是功勞最大的一樁。”日旭那日憔悴的面容是因為已經斷糧三日了,而愛兵如子的日旭,一定與士兵一樣餓著肚子衝鋒陷陣。我停不住自己的號啕大哭,心中有著太多的鬱結,荀嫣然莫名突然的死,甄霄仁變本加厲的瘋狂,還有素未謀面卻不停針對我的百姓,“可是日旭卻為了我答應退兵,這樣的罪名我擔不起。我不要顯赫的名聲,只要安安穩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