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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焰火遞響,煌煌而燼

神京城。

炎炎夏日,日落西山。

街巷間,百姓們結束了一日的忙碌,各自向著家的方向走去,步伐或急或緩。

晚市即將開啟,街道兩旁,攤位琳琅滿目,而一盞盞燈籠也才剛剛掛上。

市井街巷,炊煙裊裊,不知多少人家正在廚房忙碌著晚飯, 酒樓的生意同樣紅火。

忽而,天邊最後一抹餘暉消散,魔氣如墨般迅速蔓延,將這座古城籠罩在一片昏暗陰冷之中。

街巷間,原本熱鬧非凡的景象驟然凝固。

直到無數煙柱從天上蔓延而下,如絲如縷,墜向神京城。

這場景詭異駭人,又帶著一絲波瀾壯闊的美。

人們驚恐地喊叫起來,紛紛四散奔逃。

上一次妖魔襲擊這座城池,造成的慘狀依舊曆歷在目。

神京城內,血染長街,死傷數萬,家家戶戶掛起白幡,全城縞素,哀鴻遍野。

此刻,那悲恐無助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回,令人心膽俱裂。

“快跑啊!妖怪又來了!”一位婦人抱起孩子,跌跌撞撞地奔跑著。

“讓開!”街上的人擠作一團,互相推搡。

酒樓內,賓客們爭先恐後地衝向門口,桌椅翻飛,杯盤狼藉。

“不要慌!不要慌!”酒樓老闆聲嘶力竭地大喊,試圖維持些許秩序。

他雙手揮舞,滿臉焦急,但那聲音很快就被淹沒在眾人的尖叫呼喊之中。

星辰滅神陣靜靜籠罩神京城,其上星光在昏暗環境的襯托下,越發閃耀。

風,驟然間變得凜冽起來。

一縷縷煙柱未曾靠近,便被消滅。

但它們連綿不絕,前赴後繼,如同迫不及待將這座城池擁入懷中。

天上炸響不斷,如同過年時綻放的焰火。

漸漸地,慌亂中的百姓察覺到了異樣,那頭頂之上的光罩,竟將他們牢牢護佑其中。

驚恐在這一刻悄然褪去,混亂奔逃的人群也緩緩停下了腳步。

仰望天穹,有人發出了讚歎:“好美啊。”

碎星萬點,燦燦而繁;焰火遞響,煌煌而燼。(注)

他們好似在看一場盛大的表演。

一縷縷看起來詭異危險的煙柱,此刻全然成了一簇簇綻在穹頂的火花,滋滋作響,燃盡星屑。

人們恍然大悟,只要這片星光罩在他們頭頂,神京城便不會有危險侵入。

“鐺鐺鐺——!”銅鑼聲突然響起,清脆急促。

巡街的捕快身著皂衣,腰掛刀牌,手持銅鑼,快步跑來。

“傳聖上口諭:如今妖魔降世,凡城中百姓,速速退回家中,關門閉戶,不得擅出!城外者可各尋去處,但不得聚眾生事!且今日起神京城夜禁,禁止宵行夜遊!”

在他身後,一隊甲冑整齊的城防軍緊隨其後,催促著百姓奉行口諭,迅速返回家中。

此刻,神京城的城門已盡數關閉,厚重的木門緊緊合攏,如同銅牆鐵壁,將外界的危險隔絕於外。

一排排士兵執著兵戈,身姿挺拔,面容嚴肅,如臨大敵般站上城牆,守衛著這座古老而繁華的都城。

敲鑼的捕快穿街走巷,不停大聲重複著聖上口諭,確保每個人都能聽到。

凡異議者、不遵者,盡數被軍卒緝拿關押,非常時刻,自然行非常之法。

百姓們雖心有驚懼,但見官兵如此嚴陣以待,心中也稍感安慰。

於是,人們紛紛退回家中,緊閉門扉。

雖然不得擅出,但關起門來,一家人呆在一起,彼此相依,也有了幾分安全感。

他們圍坐在一起,或低聲交談,或默默祈禱。

許多人從最初的驚恐中回過神來,開始祭拜門神,以求家宅平安;祭拜國師,希望她能施展神通,驅除妖魔;還祭拜他們知道的所有仙神,祈求神靈保佑。

天上的煙柱連綿不絕,彷彿永不枯竭,無論被消滅了多少,總有更多的煙柱,鋪天蓋地地向下蜂擁而來,如同無邊無際的噩夢,籠罩在大地之上。

外界靈氣稀薄,星辰滅神陣只能護住神京城,卻護不住更多地方。

無數無辜之人,在這煙柱的侵襲下,神志被剝奪,淪為行屍走肉。

他們雙眼空洞,麻木呆滯地向著那未被侵染的淨土行去,如同傀儡,悲呼哀哉!

遼闊大地上,一座座村鎮瞬間淪為鬼城,死寂無聲,唯有風聲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