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日月兮闇昧,障覆天兮祲氛。(注)
雍州邊境,黑壓壓一片,無數被煙柱所侵蝕的百姓,如同被無形之力牽引的傀儡,正向這裡步步緊逼。
人群之中,既有身著鐵甲、手持兵刃的大乾軍卒,亦有衣衫普通、手無寸鐵的邊城百姓。
不論男女老少,無一倖免,皆渾渾噩噩,盲目向前,彷彿前方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他們。
儘管守城將領早在第一時間就關閉城門,收縮防線。
但站在城門上,看著這一望無際的黑色人潮,將士們還是不禁感到膽寒。
大乾與大夏,雖然在邊境之上時有摩擦,但真刀真槍的大戰卻鮮有發生。
而今,這無邊無際的人潮壓境而來,讓每一個守城之人都不禁心生畏懼。
副官狠下心來,請示道:“將軍,是否放箭?”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在這寂靜的城牆上清晰可聞。
此話一出,城牆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唯一能作出決策之人,一排排弓箭手也下意識將手放在了弦上,箭早已備好。
他們不能眼睜睜看著這麼多人,侵入城下。
縱使他們中有許多人是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是被魔氣控制的無辜者,可一旦雍州前線失守,他們的身後又何止千萬人將因此受災。
後果不堪設想,將軍已是滿頭大汗。
他寧可上陣殺敵,也不想屠殺無辜,但他必須對這座關隘,對身後的黎民百姓負責。
最終,他深吸一口氣,彷彿要將所有猶豫不決都吞入腹中,爾後他緩緩開口,聲音堅定而有力:“齊射一輪,以做警示!”
弓箭手們聞令而動,滿弦挽弓,動作整齊劃一。
緊接著,嗖嗖嗖——
箭矢破空之聲不絕於耳,猶如密集的雨點般傾瀉而下,落在了人潮之前的空地上。
然而,那些被魔氣侵蝕的百姓卻彷彿未曾察覺,依舊麻木地向前方走去。
他們眼神空洞,步伐蹣跚,如同被抽離了靈魂的軀殼。
人擠人,人踩人,在這無序的湧動中,不知有多少鮮活的生命在無聲中消逝。
他們走過的地方,留下了一灘灘刺目的鮮血,和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城牆上再次陷入沉默。
斥候早已報告說,這些人被天上煙柱控制,化為沒有意識的行屍走肉,無法溝通,不知疼痛,麻木至極。
但親眼所見,又是另一番感受,令人悲憤。
假如他們真的侵入城下,那將是一場怎樣的噩夢?
無數人不知疼痛,無懼死亡,蜂擁而上,不可阻擋。就算再來十萬大軍,在這人海面前,也難以守住此城。
打過仗的人都知道,最可怕的不是敵人的裝備精良、戰術高明,而是對方悍不畏死的瘋狂。
副官的臉色愈發蒼白,他不敢想象城破之後的景象,那將是一場怎樣的浩劫。
他低下頭,說道:“用火吧,或許只有這樣,才能阻止他們。”
就算佈置再大的陷阱,也攔不住這麼多人一齊攻城,似乎為今之計,也只有如此。
將軍緊張地看著面前的一切,汗水不斷流下,卻無法輕易下令。
但眼看著人潮已經逼近百丈之內,情勢已經極為危險,他還是不得不開口:“繼續清散百姓,封堵街巷,就算燒了這座城,也絕不能放這些人透過此關!”
副官微微一愣,像是沒想到將軍比自己還要狠辣果決。
但他很快明白,玉石俱焚已是唯一的辦法,心中更憂慮的是,萬一就算葬送此城,也沒辦法阻止這無邊無際的人潮……
副官不敢再想,立刻應下:“是!”
他隨即轉身,指揮士兵們疏散百姓,同時收集火油、麻布等易燃之物,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慘烈一戰。
城內百姓人心惶惶,卻也不得不聽從軍令,收拾包袱,和家人一起撤出城中。
走出另一座城門,人們這才發現,遠方已是烽火連天。
同一時間,冀州、雍州、梁州、荊州、揚州……各處邊境告急!
大夏雖然頂住了魔氣煙柱侵襲,卻也因此成為了唯一的目標。
傀儡們本能地向著這片淨土行去。
一開始還只是附近村鎮的百姓,零零散散地進行衝擊,可現在越來越多的人被那無形之力所操控,匯聚成一股股不可阻擋的洪流。
情況已經失控。
面對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