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傷員身邊,遠處彈藥庫不時響起幾聲沉悶的爆炸。
松井臉色陰沉的軍營巡視,咬牙切齒的罵道:“支那人,一定要付出代價!”
“我要回家,”一個年青計程車兵喃喃叫道,他的腹部在咕咕冒血,兩個士兵在拼命的為他包紮。
“回家,回家了。
“士兵的眼神慢慢渙散了。
松井蹲下身輕聲在士兵耳邊說:“我們馬上送你回家,不要擔心,很快就回家了。”
“他剛結婚…。”同村參軍計程車兵有些哽咽。
士兵眼光迷離,似乎看到當初離開村子時,胸口披著錦帶,新婚的妻子激動得帶著幸福的微笑跟在他身後,父母興奮陪著他,邊走邊鼓勵他為天皇建功立業。
據說支那物產豐富,據說支那的女人美麗動人,據說……。
他死了,新婚不過十來天就死在中國東邊的一座小島上,這樣的人值得同情嗎?不,一點也不,強盜就是強盜,死了也是活該,死了也要還債!
“命令部隊加強進攻。”松井石根站起來,衝著海對面的上海,拔出指揮刀,一刀砍斷旁邊的小樹,大聲咆哮。
空襲大獲成功,外圍牽制性作戰也大獲全勝,戰損比高打34:1。松井怒火立刻轉化為實際行動,長江南岸的戰火陡然猛烈起來,而羅店又首當其衝。
第六節 戰地黃花(一)
日激戰,羅店周圍早已變得溝壑縱橫,戰壕密佈,原有江南古樸風光的小鎮已化為斷壁殘垣。陰雨飄飛,士兵們在潮溼的瓦礫和戰壕間穿梭,遠處陣地上的屍首已經發綠,散發出陣陣惡臭,即便秋風也未能驅散這股臭味。
這是個非常熟悉的戰場,十多年前那一幕又出現在眼前,餘程萬站在泥濘的戰壕裡朝對面望去,當年的牛行大戰既是他的榮耀,也成了十來年中他的噩夢,那是他十多年來離死亡最近的一次,看到眼前這熟悉的場景,身上的那幾塊傷疤又隱隱作痛。
“小心,鬼子的狙擊手,”一直陪在身邊的那個年青的中尉有些著急的提醒道:“副師長,您還是回去吧,這裡太危險,待會鬼子進攻,我們可就顧不上您了。”
餘程萬放下望遠鏡,他是第一師的老人,從北伐開始就在第一師,一直到現在還在第一師,只是官職由營長變成了副師長。他對這個師的瞭解比師長李鐵軍要熟悉得多,在李鐵軍接手師長之前,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應該是他接手第一師,沒成想突然殺出個李鐵軍,這讓曾經參加牛行大戰的第一師老兵很是不滿,以至於後來王國斌張力輝他們轉而投向莊繼華,這其中除了老長官的因素外,未嘗沒有其他原因。
雖然莊繼華也曾經私下問他是否願意到重慶去,他還是拒絕了,這麼多年了他一直在第一師,胡宗南雖然有些地方不地道,但他還是願意留在這裡,不是為了什麼,就是為第一師的弟兄。
餘程萬略微把身子放低淡淡的說:“笑話,我還要你照顧了。你現在還有多少人?”
“七十八人。”中尉的聲音略有些低沉,他的連上陣地只有半天時間就已經減員一半了。
“還能擋一次進攻。”餘程萬低聲自言自語,接手羅店防禦已經五天了,日軍的炮火驚人,部隊的損耗也驚人,第一師一萬兩千之眾,五天下來損失高達六千之多,平均每天損失接近一個團。這就是一架絞肉機,中國的凡爾登。
“請副師長放心,只要我們連還有一個人,陣地就不會丟。”中尉語氣十分堅定:“我們丟了七十多弟兄,可小鬼子也同樣丟下了五六十條命。他想拿下我們的陣地,也同樣要拿五六十條命來換。”
餘程萬略微點點頭,傷亡雖大,可部隊計程車氣還在。他抬頭剛把伸半個腦袋出去,打算再看看對面,“勾啪”一粒子彈貼著鋼盔飛過。
“狙擊手!”中尉大聲叫道,對狙擊手,第一師很熟悉,這是他們在北伐時就開始運用的戰術:“注意隱蔽,外面有狙擊手!張小槐,找到他。”
張小槐是連裡地狙擊手。原來叫神槍手。後來改為狙擊手。一個士兵靈活地貼著壕壁。從兩塊石頭之間往外望去。
“哎喲。”一個女人地聲音在陣地上響起。餘程萬扭頭一看。就看到一個手臂上纏著紅十字地女學生摔倒在戰壕裡。
“胡鬧!”餘程萬忍不住衝到女學生面前叫起來:“你們怎麼來了?還不快回去!”
面對他地憤怒。女學生似乎毫不在意。自己從地上爬起來。雙手在身上擦了擦:“那裡有傷員。我就要去那裡。我怎麼就不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