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私塾後,小三子將那隻麻袋攤開,滾出了一地金黃香橘,她才知原來那是要送這兒學子的水果。
在拜見過蕭靖兒時執教的先生後,因蕭靖與那位夫子久未見面,兩人泡起茶談將起來,她不想在那兒呆杵著,便藉口想看看這附近的環境。
“我出去走走。”她趁蕭靖歇口氣喝茶時說。
見她神情憂悶,蕭靖覺得讓她出去走走也好,是以只溫言道:“我讓小三子陪你一起可好?”
“不用了,我只在附近走走。”她輕聲婉拒。
“別走遠了。”其實心裡很想陪著她一起,但知道她想要獨處,所以他只輕捏了下她的小手,柔聲交代著。
戰青嘴角牽出一抹淺笑,淡淡地回道:“我知道。”
她向對座的老夫子彎身福了一福,才轉身告退。
目送著她轉身緩步行了出去,一直到她拐了個彎,看不見她的背影,蕭靖才收回視線。
“不錯的姑娘。”老夫子讚美道。
“是。”蕭靖微微一笑。
“可是她不快樂。”老夫子將看到的說出來,對這從小便十分聰明的學生點出事實。
蕭靖面容一僵,握著陶杯的手緊了一緊,他拄視著杯中冒著白煙的褐色茶水,半晌才帶著苦澀緩緩開口:“我知道。”
※ ※※
秋意,隨著自由的涼風,染紅了樹捎的林葉。
緩步遠離了學堂的幾間屋子,沒科到林間竟傳來學子唸書之聲,戰青這才發現有一位夫子帶著十數名學子整齊的坐在草堆上,手拿著書冊朗聲誦讀。。戰青不想打擾他們,本欲回身退走,卻在聽清他們口中的文句後,心中微微一慟,腳步不由得停了下來。
“蓼寥者莪,匪籤伊篙;哀哀父母,生我劬勞。寥寥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勞瘁……”
她心頭一緊,不禁伸手握住了胸口的玉訣,想起了爹爹……
想起幼時爹爹讓她坐在肩頭上,想起爹爹如何教她操帆結繩,想起爹爹粗糙佈滿厚繭的大手,想起爹爹一年又一年漸增的白髮及皺紋,和那越來越莆出現的疲倦神情。
“井之罄矣,維罌之恥;鮮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
無父何估,無母何恃,出則銜恤,入則靡至……”
她將玉抉握得更緊,憶起爹爹去世盾自己所承受的那些磨難,以及令人難堪的謠言。頓失爹爹,她比誰都還要痛苦,可又有誰能懂得?
胸中的哀痛湧了上來,淚珠不覺在眼眶中打轉。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長我育我。順我復我,出入腹我;欲報之德,吳天罔極……”
在失去親爹之後,她才知道爹爹為了撫育兒女在肩上扛了多大的包袱。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天塌了,所有的擔子全落在她頭上,她那時才知道自己過去是多麼的不知惜福。
迥蕩在林同的琅琅誦讀聲好似在責備著她,責備她在爹爹生前與他嘔氣,責備她不顧撫育之恩與爹爹爭吵。
“南山烈烈,飄風發發;民莫不答,我獨何害。南山律律,飄風弗弗;民莫不穀,我獨不卒……”
之前她總一味的爭取自己想要的,任性的傷害了爹爹的心,而且在爹爹死後,還不懂得收斂,只知道要證明自己的能力,盲目的以為這樣傲才是對的。她甚至在發現楚恨天手持黑龍蟠時,怨恨起爹爹的不公,否定掉爹爹這些年來的疼愛及撫育之恩,卻忘了……忘了爹爹是最疼她的。
天,她怎會這般任性,這般不孝?
隨著朗誦聲戛然而止,她眼眶中的淚珠終於止不住地滑落,戰青捂住逸出口中的啜泣,幾乎是踉蹌的轉身離開。
蕭靖是聽到巨巖後傳來輕泣的微音,才循聲找到她的。
久未見拋轉回,他心裡不安,便向夫子告退出來尋她,未料卻發現她傷心的躲在林間巨巖後啜泣。
心頭有一瞬的恐慌,在發現她全身無傷後,他才稍梢鎮定了下來。
“怎麼哭了?”他憐惜的擁她入懷,柔聲詢問。
她將小臉緊緊埋在他胸前抽噎著,雙肩微微顫動。
肅靖以為她在想家,整顆心頓時揪了起來。難道他不足以佔據她心中的位置嗎?為何她總是想著潛龍戰家?那個家的魅力究競有多大?竟連身處數百里遠,都還能讓她魂素夢牽。
明明人就在他懷中,為何她的心卻好似遠在天邊?
蕭靖緊緊擁著心愛的女子,覺得心痛不已。
他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