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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部分

工部尚書朱衡是江西人,戶部尚書張守直是北直遵化人。前者認為河必須治,但是漕糧未必一定要走河。後者的家鄉遵化在北京東面偏北,跟運河完全無關。所以張守直更加明確:哪個方案能夠有利於國庫收入,有利於皇家金花銀收入,他就支援哪個方案。

大明皇帝的內帑與國庫分離,皇帝強勢的時候,就會問國庫要錢。皇帝弱勢的時候,戶部尚書就會問皇帝要錢。張守直的前任劉體乾之所以去職,正是因為隆慶皇帝問戶部要錢要物戶部死活不肯答應,最終鬧得只好撕破臉面,一拍兩散。

工部、戶部兩位部堂大佬既然沒有預設不利蘇松商人的立場,那麼下面主事、郎中的意見就比較重要了。不管他們的意見是否睜眼說瞎話。尚書們總是要看看情況說明和優劣分析,這才好寫成奏疏往上報批。

蘇松商人們都是走南闖北之人,藉著各自的門路,紛紛將好處送到這些人手中,附帶給出了統一口徑的各種資料。雖然其中不乏虛數,論述手法也有待商榷。但是看起來卻是有理有據。

郎中、主事報給尚書,尚書疏入內閣,內閣票擬意見無非出自兩人之手:高拱和張居正。

高拱現在正在主持冊封俺答,並在宣大開設馬市的大事。從張居正口中得知徐元佐此番入京只是為了漕運,他便不再將這事放在心上。相比漕運,西北互市更為重要。

這首先是一個訊號:韃靼人終於臣服我皇,百年邊患有待平息。

對於高拱而言,其中意義不啻於後世港澳迴歸。

其次這也是一項重要的經濟決策和朝中博弈。山陝商賈可以透過互市,牟取大利。自然有山陝籍官員不遺餘力地推動。而山陝籍官員的精神領袖,便是被嚴世藩視作天下三才之一的楊博。

因為楊博身後有團結一致的山陝官員,又在軍中威望極高,是以高拱對楊博也是頗為忌憚。而楊博又與徐階的交情匪淺。徐階在嘉靖四十二年癸亥之變後,竭力保全時為本兵的楊博,使之非但沒有被貶謫,還調任為吏部尚書。現在徐元佐入京不見楊博還好,若是見了楊博。高拱難免要懷疑自己被人惦記上了。

隆慶四年的春夏之交,京師熱火朝天。各方人士四處奔走,讓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朝局又變得暗流洶湧。

撇開這些勾心鬥角的朝局爭鋒,徐元佐跟男裝的沈玉君帶著跟班僕從,好好逛了逛北京城。

“帝都的確比我松江要氣派些。”徐元佐走在青石路上,負手對沈玉君說道。

沈玉君嗤之以鼻:“說得好像松江如何了不得似的。”

徐元佐嘿嘿笑道:“現在或許只是海內大郡,但日後未必不會成為天下都會。”

“那也得排在蘇杭之後。”沈玉君不服。

徐元佐突然停了下來。仰頭看著一道門匾,讀了出來:“蕪湖會館?蕪湖那麼個小地方還在京師有會館?”

沈玉君嘲諷道:“除了你們大松江,別處都是小地方。”

徐元佐朝前走了兩步,正要去敲門,卻被沈玉君拉住了。

“你要作甚?”沈玉君不解道。

徐元佐道:“我去問點蕪湖的事。”

沈玉君誤會了徐元佐的意思。以為他不知道什麼是會館,拉著徐元佐就走,道:“你個沒見識的,真是丟人。會館是為了各省舉子參加會試而設的,以前叫做試館。嘉靖時候非但舉子赴考住裡面,商賈、流官,也都住本省的試館,故而改名叫做會館了。”

徐元佐回頭瞥了一眼,邊走邊道:“那你知道怎麼開個會館麼?”

沈玉君哪裡開過會館,支吾道:“你問我?這不是你的老本行麼?會館無非就是像客棧似的地方,大家都捐些錢,照顧照顧在京師的同鄉吧。你想開個?”

徐元佐道:“我家在京師的店鋪要關了,日後我大兄入京考試住在哪裡?要麼開個會館,要麼置辦一處宅院。然而宅子若是空放,總是不好,所以我還是想開個會館。非但自己能住,也能照顧一下鄉梓。”

沈玉君道:“花錢的事,總是你想得周到。”

“蘇松一體,也難免接待蘇州人嘛。”徐元佐朝前走了兩步:“對了,咱們前天走過的那條大街,叫什麼來著?”

“你說的是宣武門大街?”

“對對,我覺得那邊很不錯。”徐元佐道:“名字就叫雲間會館如何?我松江雅稱雲間,聽起來還有些飄然似仙的意思。”

“關我何事!”沈玉君別過頭去。

徐元佐的目光飄向身後的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