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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沉默一晌,楊柳風才緩緩抬眸相望,片刻,忽然站起身來啟唇道:“你”語未成句,身子卻驟然一軟,已是向著地上倒去。

姬伐月忙伸臂接住,只見她雙唇慘白兩頰微赤,探手一摸,額頭滾燙,不覺長長地嘆了口氣,抱起伊人向山下鎮甸飛掠而去。

**

銀絲履,輕盈地踏在鬆軟的積雪上,白夜深深吸入一口寒冷清新的晨風,天才矇矇亮,她便已起身趕路。

這一夜睡得並不好,確切地說,離開莫荊山後的每一夜她睡得都不好——她認床!

每晚在不同的榻上輾轉反側難以成寐的時候,她就無比想念家裡的那張床,也就會悄悄地後悔不該任性跑出來。

不過,很快便可以結束這煩人累人的旅程了:前些天得到大風堂滍陽分舵的訊息,姬伐月即將取道伏牛山返程,白夜於是便急忙動身趕來。

可是,沒想到伏牛山竟然是那麼大的一條山脈,連行數日都是荒渺無人,於是,在每一個無眠的夜晚,白夜除了想念家裡的床,又多了一份對那個熟悉的醉人懷抱的渴求。

繼續盲目找尋很可能反而會錯過那人,是不是該下山去選一個回莫荊的必經之地相候更為妥帖?

驀地,眼前橫穿過道路的凌亂腳步和血跡打斷了白夜的思考,心頭一緊,她不假思索地飛身循著血跡找去。

一路翻滾的痕跡順著道旁的斜坡而下,直到一棵粗大的樹下,一具浴血的身體靜靜地伏在雪中。

不是他!

只一眼,白夜就能確定,心裡的緊張和擔憂頓時消散。她伸足輕抵,那具捲縮匍匐的身體便緩緩翻轉過來——臉色鐵青,雙眸緊閉。

白夜卻不由欣喜地輕笑出聲:她的冰蠶蠱是全教最厲害的,連姬伐月也要甘拜下風,只不過,若然能令冰蠶吸食人血變成血蠶再幻化成蠱,那可更要厲害百倍。但是,冰蠶挑剔,不新鮮的血液不肯食用,並且,冰蠶在吸食人血之前,必要先吐盡腹中的寒毒之液,而這冰蠶的寒毒乃是天下至陰之物,冰蠶蠱的厲害也在於此,尋常人等一旦沾了這寒毒之液斷無活命之理,縱然是武藝高強的人,一時保得性命,卻難逃終生禁受寒毒侵襲之苦。

所以,教中明令不得以活人喂飼冰蠶,當然,也不得為了培養血蠶而害人性命。

但眼前的這一具屍身尚未僵硬,顯然剛死不久,血液必定新鮮,死人自然也不在乎冰蠶的寒毒,更談不上違反教規,因此,白夜才會喜出望外。

她解開隨身的蠶囊,捉出剔透瑩白的冰蠶,小心地放在屍體的各個創面上,如玉般的小蟲爬了爬,便一頭扎入傷口中。

白夜眼看著一隻只蟲兒漸漸由白潤變得透明,再由透明變成粉紅、鮮紅,不覺歡然微笑。

吸飽了鮮血的蠶兒便退出傷口靜靜地趴著不動,白夜拿出另外的紗囊單獨盛放血蠶,又勉力地想把這具壯碩的屍身翻過來,好喂飼餘下的冰蠶——蠶噬過的創口因為已經注入了蠶毒,所以後來的冰蠶是不會吃的。

好容易奮力地將屍體翻了個身,白夜正準備放出蠶兒,忽然,一聲低微若無的呻吟響起,嚇得她險些抖手掉落紗囊。

活人!

他還活著?

白夜探指到那人鼻端,雖然微弱,但的確還有氣息!

她一時頓然沒了主意:怎麼辦?繼續還是收手?自從前屆教主嚴格教規之後,靈教已經有好幾十年沒有煉出血蠶蠱了,剛才雖然已經獲得了不少血蠶,但是,難保在煉製過程中由於沒有經驗會浪費掉許多——記得她剛剛學冰蠶蠱的時候,就是耗費了幾百條冰蠶,才煉出一個完美的冰蠶蠱。

反正他受了那麼重的傷流了那麼多的血,在這荒山野嶺無人救治也是一樣要死,況且,現在又中了那麼多的冰蠶寒毒,更是求生無望,早晚都是要死,提前一點點也無可厚非吧?

想著,白夜狠狠心,開啟蠶囊,將剩下的冰蠶盡數放到傷口之上,蠶兒只是無知貪婪地吸食鮮血,她卻格外忐忑地觀察著那個男人的反應,所幸,直到全部的冰蠶都吸足鮮血,那人也沒有再發出聲響,更沒有任何動靜。

收好血蠶,白夜再次小心探察他的鼻息:竟然還沒有死!

她不覺為難起來:若說就這麼甩手走了,實在是於心不安,如果只是萍水相逢,她見死不救也便罷了,可是如今,既拿他的血喂飼出血蠶,卻又事了抽身任其自生自滅,未免背道離義卑鄙過甚。但若是出手相救,因此錯過了與姬伐月相會,可又如何是好?

躊躇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