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但未免不是一件好事,只因疼痛過後,便是釋然與放下,那時候,柳襄這歷來不曾真正為自己而活的人,便可過上平靜的日子,娶妻生子,安享福氣。
心思至此,便也開始斂神一番,有意越發嚴厲決絕的柳襄話,是以她滿目陰沉的將柳襄凝望,唇瓣一啟,陰沉冷冽的道:“柳襄,你究竟想如何?本宮對你本無意,無論是如今還是以後,都絕不會對你柳襄存得半分情!”
大抵是不曾見過鳳瑤會出如此直白決絕的話,柳襄瞳孔一縮,面色隱隱有些發白。
待仔仔細細的將鳳瑤盯了半晌,他突然咧嘴一笑,似如玩笑般的問:“長公主可是嫌棄柳襄?嫌棄柳襄身子髒,嫌棄柳襄出自風塵,嫌棄柳襄不若顏墨白那般頂立地,是以,長公主便是連一絲一毫的希望,都不願給柳襄?哪怕僅讓柳襄在你身邊待著,遠遠的看著你,便也不行?”
鳳瑤滿目沉寂,並未耽擱,清冷而道:“不行。”
短促的二字一出,似如重錘般捶在了柳襄心口。
他臉色陡然慘白,面上的笑容全數僵然消散,甚至那雙漆黑深邃的瞳孔,也頓時死灰成片,破敗重重,彷彿整個人,被抽走了滿身的筋骨,破敗得猶猙獰枯槁。
鳳瑤目光在他身上流轉一圈,便緩緩將目光挪至屋中角落的暖爐,看那大黃的火苗子肆意跳躍。
周遭氣氛,也驟然變得沉寂壓抑,柳襄不吱聲,鳳瑤也不再話。
待得兩人僵持許久,柳襄突然咯咯的笑了起來,笑聲有些悲涼,甚至有些無奈,更有些令人心生煩躁的絕望。
鳳瑤眉頭皺得越發厲害。
若是往日,她對這柳襄並無任何看重,但接觸得久了,自然對柳襄這人有所改觀,有意重用。她的確是個容易感性之人,是以才一直做不到顏墨白那般刀槍不入,淡定自若,卻也正是因為這點,如今便是這柳襄,她也無心真正傷害。
甚至,她姑蘇鳳瑤至始至終,都不願真正傷害任何人,只奈何,命運至此,是以有些事不得不為,不得不逼著自己去冷,去狠,甚至有些話,自然也不得不。倘若她還是以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大旭公主,自能憑著心性隨意而為,不傷人,不害人,不殺人,良善的顧及到身邊之人,只可惜,狠烈冷血的命運,不容她回到過去,更不容她回頭。
“倘若柳襄死了,長公主會否將柳襄記在心裡,真正的,記在心裡?”
正待鳳瑤沉默,突然之間,柳襄笑著再度出聲。
鳳瑤滿身冷冽,清冷淡漠,無心再與他多言,卻是正因這番沉默令柳襄受傷滿腹,他帶笑的面容越發慘白。
他一直立在原地,一直質疑甚至倔強的等鳳瑤回話,鳳瑤終究一言不發,只是許久之後,柳襄再度將這話重新問了一遍,鳳瑤心生幽遠,沉默片刻,終是複雜絕情的再度道:“不會。”
是的,不會。
這般二字,不是要傷柳襄,而是要讓他徹底放棄。
卻是這話一出,柳襄更如癲了似的發瘋大笑,薄唇也跟著稍稍一啟,扯著嗓子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會。柳襄歷來不喜麻煩旁人,歷來都努力活著,歷來不想成為旁人眼中死纏爛打之人,只可惜,有些東西,有些傾慕,如烈蛇般將心口撕咬破碎,毒牙也融入了骨血。柳襄放不下的,哈哈哈,哈哈哈哈,毒都融入骨血了,怎能放得下,當年容傾也,莫要對女子動情,如我們這般風塵之人,動情便是萬劫不復,這世上啊,沒正經人家的姑娘會瞧上我們這些風塵之人,柳襄一直不信,以為長公主乃下最為特殊的女子,那大旭之君,定不會嫌棄柳襄,柳襄也知曉長公主心繫顏墨白,柳襄無心對抗顏墨白,只是想在長公主身邊為奴伺候罷了,只可惜啊,長公主,也是嫌棄柳襄的,無論柳襄為你拋頭撒血,為你環繞殷勤,你都是嫌棄柳襄的,呵,知道往日在平樂坊時,有人眼見柳襄一面,都得投千金萬金,甚至都還不能得柳襄半毫真心的,如今柳襄將整顆真心主動捧來長公主面前,一文不取,奈何長公主去是嫌棄了,呵,呵呵呵……”
冗長的一席話,層層入耳耳裡,鳳瑤心底略是有些起伏,忍不住朝他望來,低沉道:“本宮不識你的好,日後自會有人識你的好。柳襄,你以後,定會遇到你真正的良……”
不待鳳瑤後話道出,柳襄便癲笑著出聲打斷,“但柳襄心裡的兩人,是長公主你,是你。”
鳳瑤滿目深邃的凝他,噎了後話。
他卻像是將滿身的風情全數展露一般,修長的眼睛恰到好處的彎著,整個人妖嬈風華,活生生猶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