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和一些了,樓下傳來鄰居的吵鬧聲,天空有大朵大朵的雲彩。
陽光從窗子斜射進來,照在莫阿卡身上,她習慣性的眯起眼睛,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莫阿卡開始怕光,看見刺眼的光,她就會習慣性的眨眼睛眯眼睛。
阿卡說:“牧非,我想坐木馬,我們去坐木馬好嗎?”
牧非說:“恩。”
於是,他們朝遊樂場走進,一路歡笑,這個奇怪的莫阿卡,情緒變得如此之快。
木馬上都是小朋友,莫阿卡毫無顧忌的跳了上去。
牧非看著她,笑得眼睛都眯成只剩一條線。
是玩了一個時辰吧,莫阿卡從木馬下來時,牧非站在黃昏下面,黃昏的日光把天空照得一片橙黃,這種橙色似乎是墨水滴在宣紙上慢慢擴張,逐漸開始蔓延,然後呈現一片藍色,兩片三片。。。。。。
然後站在黃昏下的莫阿卡,感覺到一陣暈眩之後,腦子裡開始出現幻覺,牧非的影子一個,兩個,三個。。。。。。
它們一點點隨著藍色淡去淡去,慢慢的慢慢的那些影子消失了,莫阿卡驚慌失措。
她站在那裡,不知道自己是否尖聲尖叫,是否驚慌著說不要離開。
莫阿卡只是痛苦的閉上眼睛,她無法忍受這樣的分離,像在分離自己的軀體。
她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伸出手抓住身邊的欄杆,平穩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
然後莫阿卡隱隱感覺牧非跑過來用力擁抱自己。觸控到牧非的身體莫阿卡才醒悟過來,發現這只是幻覺而已。
原來這只是幻覺,莫阿卡的驚慌失措在牧非的擁抱中得以撫平。
這是莫阿卡第一次出現幻覺,關於牧非的,關於幸福的。
自從爸爸走後莫阿卡開始服用某種抗抑鬱的藥物,醫生說那些白色的小藥片能治療深度抑鬱症。同時也提醒她,會有幻覺和失眠的副作用。
可是莫阿卡一直堅持服用,這樣她才感覺安全。
她把藥片裝在一個彩色的玻璃杯子裡,每天晚上都要按時服用它,有時需要加量。
某一日,她在日記本里這樣寫道,藥丸藥丸,我需要你。
藥丸藥丸,我不需要你。
她已經依賴上它們,就如依賴上安全一樣。
黑色失憶(10)
那個夏天,宿舍裡的人幾乎都被流行性感冒侵襲。
咳嗽,埋怨,噴嚏連成一片,單語晴病得最嚴重,發高燒,燒到38度半,半夜的時候爬上莫阿卡的床,從後面抱著她。
夜已經很深,宿舍裡安靜得只剩均勻的呼吸聲。
單語晴嘴裡迷糊的嘟噥著什麼,頭髮潮溼。
莫阿卡突然從睡夢中驚醒過來,感覺到身體像被安放在鍋爐邊,熱氣一陣陣從身後傳來。
她輕輕喊:“單語晴。”
單語晴說:“我難受。”
“你病得很厲害。”
莫阿卡轉過身體,從枕頭下摸出手電筒,開啟,黑暗突然出現亮光,看見單語晴睜著眼睛,死死的看著莫阿卡。
那眼神,在那樣的夜裡,會有幾分恐怖。
莫阿卡伸過手,摸摸她的額頭。
“你燒得厲害。”
“我知道。”
“我陪你去醫院。”
莫阿卡關上手電筒,想要起身。
“莫阿卡,我死的時候,你會不會也這樣抱著我?”
“傻瓜,都想到哪了?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來,過來。莫阿卡,抱緊我。”
單語晴說著伸開手,把瘦弱的莫阿卡摟進懷裡。
那一刻,莫阿卡感覺到一個女人的顫抖。
沒有語言,只有深深的呼吸和彼此的心跳聲。
“你應該去醫院。”
“親愛,別說話,我沒事,我只是突然做了個夢,夢見你不要我了,從我的世界裡逃離,逃得很遠很遠,我怎麼也找不到你,我好怕,我不要你離開我,雖然我平時做得再不對,但是請你別離開我,答應我。”
莫阿卡用力的點頭:“不會的,我不會,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單語晴把莫阿卡摟得更緊,彼此不再說話,宿舍裡有人在夢囈。,有人在磨牙齒,也有打呼嚕的。
莫阿卡在黑暗中睜著眼睛,那一刻她突然就明白了,她欠單語晴一家太多。
如果不是因為他們,也許莫阿卡她自己此刻在大街上鬼混,